八十六
小明王色公子既然發兵大攻歷城,一路上,平陰、長清等地的官兵望風而逃,將堡壘全都丟給後面的流民兵,也有小規模的小自發的抵抗,和當地的民勇、籤丁的抵抗,但是都不敵小明王的大軍,多數被流民兵連根撥起。
現下向歷城的路上充滿的逃亡的官兵和富紳,鄉紳等,現下小明王還沒有到爭取富紳地主的地步,政策上還是烤餉的法子,這些人自然只能舍下基業,往北邊兵馬眾多的歷城方向逃去了,一路上鄧得志部、左明玉部等一馬當先,這兩部機動較好,戰力較強,胡權的大軍跟隨其後,最後是胡海馬等部殿後,軍伍拉長了數十里。
現下歷城中一片恐慌。
歷城,城上守城的官兵將在城樓上大吼:“你等馬上轉投別處,莫要再企圖進城,崔大人有令,為防止奸細進城,特將城門關閉,你等若是不走開,便當作白蓮教妖兵一同對待。”上面的那個官兒提聲大吼了數十次,但是城下的人越來越多,許多流亡的老百娃都跳腳大罵,指著城上的軍士要求開門,但是崔歸元早下了嚴令,並派出自己的標營看守,而且甕城的城門和進城的城門,還有吊橋都不是控制在一部官兵的手中,是分散給三部所屬不同的官兵,以防有個別的將領真的私下把城門開啟了。
現下崔歸元已將城內處合計大軍三萬五千多人的野戰軍全都調進了城中,加上原有的守城兵,計超過五萬脫產軍隊,這些野戰軍所長的陣形野戰,前段時間龍世忠提意趁小明王前鋒部攻打長清堡時用騎兵之迅速,殲滅小明王的前鋒,一則挫傷流民兵的銳氣,二則援助長清堡將長清堡內的守軍撤回歷城,現下長清堡羅一貴還帶著千多兵和民勇在守,擋住了流民兵的前鋒兵力,這個計劃是完全可行並且有重大意義,這樣一來,許多老百娃都可以跑掉—他們現在正在往歷城甚至更遠的地方奔跑,但是崔歸元想也沒想便大罵龍世忠一頓,這個計劃不了了之,後來祖廷年並毛兵總兵鄭名世兩人齊提出策略,要駐野戰兵於城外,與城上的守軍相互倚靠,同時等待援兵於處,這個法子也被崔歸元否決了,崔歸元的想法是用大石將歷城的四大城門都堵上,然後死守,這是一種消極的打法,是崔歸元現下所能想的最好的法子,可是這樣一來,野戰軍就和民勇沒有什麼兩樣了,在守城上,將野戰兵放在城牆上向下扔石頭射箭是一種極大的浪費,李叢哲守泰安時,也沒有用官兵,當時的泰安只剩衛所軍戶不到千人,李叢哲將城中的民勇籤丁趕上城牆,在少量的官兵的帶領下,也起到了相同的作用。
祖廷年看著下面的沸沸揚揚的人群,這些老百娃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有的趕著馬車,有的推著小車,婦人抱著孩子,漢子們手上牽的驢上是自家的全部財產,這些人都擠在歷城的南面,紛紛指著城樓大罵,大罵祖廷年膽小,這些老百娃可不清楚朝庭的體制,只知道城上有一面“祖”字大旗,也只知道是這個姓“祖”的官兒不讓進。
一邊是毛兵總兵鄭名世、參將朱萬良還有本地的守備姜弼,遊擊賀世功等,這些都是前幾天商議和祖廷年一起向崔歸元討餉的軍官,可是最後龍世忠的鬆口,讓大家敗下陣來,餉都沒有討到,本來這許多將官平日裡不會無故聚在一起,如果聚在一起讓科道言官發現了,少不得受一本參,可是現下流民兵已到不遠的長清堡,這些將官也顧不得了。
鄭名世道:“你們知不知道,平陰的遊擊汪永芳投降了,這可是第一個投降亂兵的將官。”賀世功“呸”吐了一口口水,道:“且提他做什麼,丟臉的很。”朱萬良卻道:“現下便看羅一貴的,若是羅一貴守得住,那麼這些老百娃就跑得掉,若是羅一貴守不住,這些老百娃就要全都被流民兵裹挾進去。”祖廷年現下雖然是總兵,官職較高,但因為是客兵,也就沒有多說話,看到下面人中龍世忠沒到,便道:“為何不見龍世忠。”鄭名世道:“他心有愧疚,不想見大家,前兩天他提出主動提兵去救羅一貴,也是心中有愧的緣故。”祖廷年笑道:“那裡話,那裡話,就算沒有他,估計我們也從崔大人手中討不到兵餉。”祖廷年現下不敢亂講話,雖然大家都是武將,可是說不定自己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便讓人報到崔歸元那裡去了,這幾個將領雖然平日裡說得來,但也保不準其中有崔歸元的人。
下的老百娃們罵成一片,鄭名世探出頭,朝下面的百娃大吼道:“你們快向北逃,不要在城前,小明王的大軍便要到了,想必他們不會越過歷城去追你們,你們快逃,要是晚了便來不及了。”下面的人聽到了,罵聲更響,幾塊石頭向城頭扔了上來,可是歷城牆高達三丈,這小石子如何能扔得上來。
祖廷年笑道:“鄭大人,你這樣罵是不頂用的,我有個更好的法子,你帶兵出去衝一衝,就放風說出要搶這些人的財物,包管他們馬上向北逃,到時定然能逃出小明王的大軍。”朱萬良道:“祖將軍說笑了,誰都知道現下崔大人下了嚴令,不許兵馬出城,出城者斬,你要鄭將軍如何出城。”祖廷年笑道:“卻是我忘記了,人老了,就是記不住事情。”
下面的軍士們放了幾支箭,下面的老百娃們鬨然而散了,有的向更北的地主逃去,有的則逗留在距城門不遠的地方,期盼著官兵突然開啟城門,只是天色慢慢變得發黑了,也沒有見到城門大開,最後只看到城樓上的火把和走動的兵士,祖廷年和一眾軍將商討後,不是防守本段城牆的軍將各自回了自己的防守地段,只留祖廷年一人在此。
祖廷年看著下面黑暗中的個把人影,那是還沒有捨得走的老百娃,還想著等城門大開,祖廷年嘆了口氣,現下他也無法,一邊的義子祖澤海上前道:“義父,崔大人這般守法,我們只能死守不能反擊,若是流民兵決意圍城,我們的糧草終有吃光的一天,到時如何?”祖廷年道:“我也知道,所以查問了一下糧草,想來也能扛到對面流民軍沒有糧草的時候。”祖澤海道:“義父,我們不在城外修衛城、小堡壘、也不修拒馬溝,這般打法,聽說崔大人還想將四個城門都堵上,那時援兵也對接不上,這如何使得。”祖廷年道:“你知道什麼,崔歸元最擔心別人說他不知兵,這個崔歸元和所有士大失一般,說起來頭頭是道。可是到了真的打的時候,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他只知道仿照唐人張巡的法子來守城,卻不知道這種法子是建立在完全不能正面野戰的基礎上的法子,他這樣做了,正是顯示自己知兵,你如果跑到他面前說這些,他難免記恨,到時一定將他派出去送死。”
祖澤海臉色發黑,道:“義父,一想到要在這般人手下做事,心中便有一股子不平之氣。”祖廷年道:“你還年青,沒有經歷過當年關閉大都督府的事情,當年可真是血雨腥風,從先皇時就開始以文臣抑武將,當年我年青時,無論是打女直還是打突厥,不說我們大周兵能以一兵十,但是以一當一還是可以的,我們大周兵與相同的女直兵、突厥兵相遇,是完全不用怕的,但是近二十多年以來,我可是看著大周的兵一天不如一天,大周朝現下的軍隊往往要三四倍於對手才敢與女直、突厥兵正面相抗,大周朝的兵之所以戰力不再,根本原因就是以文制武、大小相制、武將無權。”
祖澤海道:“義父,難道皇上不知道麼?如果皇上將調動之權、統兵之權、還有後勤糧草之權、戰略決策之權交到義父手上,那流民兵撐不過三個月。”祖廷年笑道:“你還年輕,不知道一些事情,你說這天下是那誰的?”祖廷年突然換了話題,講到了別處,一時間祖澤海沒有搞明白,道:“天下自然是皇上的。”祖廷年笑道:“你說的正是,天下是皇帝的,皇帝最擔心的,其實就是我們武將,皇帝當然知道用文官來管兵會讓戰力下降,可是將權力放到武將身上,皇帝根本不放心,所以他才剝了咱們調兵、制定戰略、後勤這些權力,他不擔心打一兩個小敗仗,他擔心我們打了大勝仗,賞無可賞,會奪天下。”祖澤海不解道:“怎麼還有不希望打勝仗的皇帝,皇帝若是想打敗仗,那我們還打什麼打,反正皇上也不是真心想打勝仗。”祖廷年道:“皇上還是希望能勝的,只是既想勝,又想將權力全都握在自己手裡,你記住,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我們按皇帝的意思做就是了,不便操太多的心,當年我看到多少驚才絕豔的將軍死於刀筆文吏之手,你說我能三個月打敗流民軍,哼,若是當年那些人還存一兩個的話,三天便能直搗小明王的老巢。”祖澤海道:“可是打敗了禍及我們怎麼辦?”祖廷年道:“不要緊,要我不打勝仗簡單,我們要活命也簡單,以我幾十年的經驗,難道我們還跑不掉麼?你記住,不用太拼命了,保命為上。”祖澤海低下頭應聲稱是。
距歷城數十里的長清堡,這堡子周長不過三里,高不過一丈多,而且不是用磚頭壘起來的,只是用泥堆起來,雨水一打,便要從牆上流下許多泥漿,現下這土牆已然被水衝得一道又一道溝壑,裡面半塊磚也看不到,全面全是黑乎乎的泥巴,當初修這個堡子的錢都讓監軍太監和崔歸元分了,當然分錢的還有上至閣部的各位官員,下至歷城職方司的吏員,不過也建立了一條嚴重縮水的工程,完成了任務。
羅一貴現年已然六十多了,從十幾歲當兵,他這個守備官,是和祖廷年同一輩的人,他經歷過大周朝軍功最盛的時代,當年他只是小小的伍長,在大清洗的事件中沒有禍及到他,經歷幾十年的資歷積累讓他終於當上一個守備。
下面一個百戶上前道:“羅大人,這牆經不起衝啊,小的看了,裡面全是泥巴,如果對方用衝車,只要衝到牆底下,一柱香的功夫就可以將牆挖垮。”羅一貴叫道:“堡內的弩石機呢,拖出來,怎麼不拖出來。”那百戶臉上作出難色道:“倉庫內只有一些舊的盔甲弓箭,弩石機沒有。”羅一貴大怒道:“大膽,本將在清單上明明看見倉庫內有弩機四十張,黑背弓八百、明盔一千、重甲一千、粗麵三千石,為何不拖出來。”那百戶小聲道:“大人,那是帳面上的數字,實際上我們只有四百多張黑背弓,盔甲也只有一半多,糧草只有三分之一多一點。”羅一貴臉色發經,撥出刀來,想斬了手下這個百戶,但是終歸沒有下手,他也知道不只是這個看守倉庫的百戶的過錯,運過來時便少了大半,就算斬了他,也於事無補,想到這裡,羅一貴嘆道:“你下去吧,將保衛倉庫中有的東西都發下去,不要再喝兵血了。”那華百戶是羅一貴手下的老人,聞言磕一個頭,便下去了。
羅一貴回頭一看,自己的幾十個親兵都穿盔帶甲,跟在自己身後,牆後面,兵丁民勇們也開始向身上穿盔甲,雖然跑了一些人,但是這些人的家人大多都在長清堡,想跑卻是跑不掉的,從一開始羅一貴便將兵士們與家屬分開,以房各別逃走,現下沒有逃走的,兵丁加上民勇也有上千人。
身後一個親兵叫道:“大爺,他們來了。”
遠處一溜兒火把從遠遠的黑暗中過來,前面是流民的叫聲,前鋒正是左明玉,胡權的兵法就是趕著難民們攻城,不過現下左明玉想來,長清堡應當是空無一人了,他路上過了幾坐小堡子,裡面的人早已人去堡空,依左明玉的想法,今天就打到歷城之下。
羅一貴道:“上牆,不要讓他們衝過來,將大門關上。”他一聲大吼之下,堡門關上了,分到了弓箭的兵勇都上了牆,現下他們的家屬都在堡子內,雖然恨羅一貴不經同意便將他們的家人扣住,不讓他們逃跑,可是現下也知道若是讓流民兵打進來,大家都是一個死。
百戶、十戶們帶上衛所兵上了土牆,看到對面的流火越來越強,羅一貴對身邊的親丁道:“等三潑箭射過去以後,你們跟著我立時衝過去。”一個親兵叫道:“大爺,我們還是帶了公子走吧,聽說前面汪永芳都降了,咱們不降,可是也用不著為這每月餉錢都不發的朝庭賣命。”羅一貴怒道:“什麼屁話,你們沒有看見麼,這兩天從長清堡經過,逃向歷城方向的難民超過了五萬人,這些人只怕還沒有走遠,我們在這裡多守一刻,能逃掉的人就越多。”那親兵還想說一些什麼,最終卻是沒有說出口。
左明玉今天已然衝下了數個堡壘,看到前面的長清堡好似沒有火光,笑道:“難道還有官兵想抵抗不成。”喚過身前一個伍長道:“你帶人前去,便說降者不殺。”那伍長應聲稱是,前面的難民們擠在堡子下不得進,一時間有些混亂,那伍長帶了一伍的騎兵,奔向前,若是有難民敢擋路的,當即格殺,那伍長策馬奔到堡子的正門前,大喊道:“明王有令,若是投降,便可……”話還沒有說完,一支冷箭從黑暗中“嗖”的一聲飛過來,正中他的額頭。
然後是撲天蓋地的箭射過來,前面的難民們哭喊著,向後擠過去,堡子的大門突然大開,幾十騎大喊衝殺出來,牆上頓也燈火通明,照得一片明亮,羅一貴搶在前面,大吼道:“跟我殺啊。”
第二天清晨,胡權的帥帳中,胡權臉色陰沉的看著下面跪的左明玉,兩邊是兩排戰將,現下他臉色不好看,下面的人都不會自找沒趣的為左明玉求情。
胡權道:“你說長清堡內有上千人,羅一貴還親自領兵殺出。”下面的左明玉低頭道:“正是如此,那羅一貴將小堡子修得嚴實,在夜色中,小的先被他一陣子亂箭,然後他帶著家丁衝出來,那些亂民也倒捲回來,衝亂了本陣,黑暗中小的不敢夜戰,便退了回來。”
胡權道:“本來今天早上,我們應當已到歷城城下,可是因為你,我們不得不在這裡多待一天,你說,應當如何?”
下面的左明玉汗出來了,胡權只是沒有說出“斬”這個字而已。
下面的鄧得志上前道:“胡帥,不如讓左將軍戴罪立功,這些日子左將軍攻殺在前,奪了不少的堡子,立下了許多功勞,如果便因一陣斬了左將軍,是否也太不公平,加上現下正是用人之際,不如便給左將軍一個機會。”兩邊的將官都紛紛站出來,向胡權求情,胡權看了看眾人的意思,知道若是斬了左明玉,不是不可以,但是難免讓眾人不舒服,便道:“一日之內,你須攻下了這堡子,我要在下午,在歷城外紮營。”左明玉大聲道:“若是攻不下,小將提頭來見。”
左明玉出了營門,當即揮兵,左明玉部共有四千多人,有八百多馬兵跟在他身邊,昨天固然是因為羅一貴出其不意,也是因為當時他身邊只有一些馬兵,大隊並不在身邊。
現下他手下的營頭全都到了,數千人已然開到,左明玉道:“傳令下去,全軍出動,三面圍住長清堡,我要立時攻下這堡子。”下面的兵士領命而去。
陽光升了起來,長清堡大門前,擺也一地的屍體,那是昨天夜裡留下的屍體,多數是逃難的百娃的屍體,也有不少流民兵的屍體。
左明本來只想著快速衝擊,於攻城器械卻是沒有帶上多少,現下看到左右也只帶上許多弓箭、長梯,想到後面胡權逼得緊,稍不小心,就讓他找藉口斬了,下令道:“馬上攻城,第一個攻上城牆者,賞銀百兩。”下面的兵士鬨然應聲,後面鼓聲響了起來,攻城的流民兵僅帶著短梯,便一窩峰的向對面的土牆衝過去,牆上的羅一貴等人早有準備,牆上“羅”字大旗招展,羅一貴站在一口棺材後面,那是他將自家的棺材搬來的,本來他已年過六十,家中早已為他準備了壽材,平常也是不用的,可是兵危戰兇,這長清堡滿堡的兵士士氣不揚,長清堡原有其他的官吏也都跑個精光,只剩羅一貴一個,羅一貴為了表示自己死戰不退的決心,命令家丁將棺材搬到牆上來,立在最高處,並將自己的旗子立了起來,他的守備旗子只有九尺高,但卻是在長清堡內唯一一面代表朝庭的旗子,倒不得。
羅一貴一口將眼前大碗中的酒水倒進自己口裡,對後的家丁,後面牆下面的民勇、軍戶大聲道:“他們就要殺進來啦,他們一殺進來,咱們的老父母、家中的幼子都要讓他們殺死,家中的妻女也讓他們搶去禍害,連咱們先人的墳地也要讓他們糟蹋,你們跟我說內,你們答應麼?”
下面的人群沸騰起來,一個青年漢子大叫道:“不答應。”而且越來越多的吼叫起來,人人舉起了手中的傢伙,有的只拿了叉子,有的拿了鋤頭,大多數人沒有兵器,現下群情激奮,個個都叫了起來。
羅一貴一把將身前一個少年拉了出來,這個少年穿了青衣,是個書生打扮,臉上還有驚嚇的神色,叫道:“父親,父親……”羅一貴不應聲道:“這是我羅一貴的獨生兒子,我羅一貴四十七歲才得子,現下我將他拉出來,大家看好,我羅一貴,要麼,守住這堡子,要麼,一家都死在這堡子內。”他聲音遠遠傳了出去,眾人都認得這個清秀的書生是羅一貴的兒子羅五車,羅一貴一生的夢想就是兒子考中狀元,故給自己的兒子取了一個“五車”的名字,希望自己的兒子學富五車,從小不想讓兒子走從軍職的路錢,使了錢,將兒子送入了府學中,又花了老大力氣,把軍籍改了,堡內的眾人還以為羅一貴將自己的兒子送走了,不想羅五車卻還留在這裡,羅一貴大叫道:“我們能守住麼?”下面的兵丁民勇皆叫道:“守得住、守得住。”
流民兵很快衝到了牆下,這土牆很不結實,流民兵以前就只有打過小堡子的經驗,最大一次攻城戰就是打泰安城,結果還沒有打下來,不過長清堡也就是一個堡子而已,而地方強族的堡子流民兵已打打下了無數了,有的地方強族鄉紳的堡子比這長清堡還要牢固,可是都被打了下來,所以對付這種堡子,他們還是有經驗的。
下面的流民兵鬨然衝到了牆下面,護牆的溝子來來就沒有修好,羅一貴根本沒有人力去修,更沒有時間去修,流民兵輕鬆的衝了過去,扔下一些土包之灰的將溝子填平了,然後三面衝過來人,不進三面牆都傳來了“叮叮叮……”的警聲,這是在告急,羅一貴對身後的拿箭的吼道:“射”堡子土牆上的人便探出頭去,張開弓,對下面的流民開射,現下官兵承平日久,許多人都沒有打過仗,射箭也不知道要射對方小頭目,往往射箭的人一慌,就只射死普通的兵丁,許多人還彈到了自己的手,好在流民兵也沒有財力披甲,要不然效果更差,下面的流民兵一部分人瘋狂的拿了各種東西挖牆,部分在低的地段就支起短梯子,後面的人扶住梯子的下半部,不讓梯子被守堡的兵丁推下來,前面的人就拼命向上爬,將兵器揹著或是叼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