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一道:“師父,這兩天,來了一朝庭的命官,叫什麼周士信,責問薜師伯圍攻魔教之事不利,天天與薜師伯為難,眼下正住了我們巴山派之內,正等您回來呢,同行的還有一個叫什麼區寒白,極是噁心,天天口出不敬之言,師兄弟們實在看不下去了。”原來這些天,周士信與區寒白到了巴山派,兩人本是想見胡一達,山上卻只有薜穿石接待,周士信還好一點,區寒白就不高興了,天天與服侍的弟子為難。
胡一達道:“我換了衣裳,便見去那兩位大人,你們將弟子集合好,讓兩位大人看一看我巴山劍派的實力如何。”劉正一大聲道:“是”便轉身安排去了。
巴山派的大堂之中,兩人坐北朝南,正是周士信與區寒白兩人,周士信是朝中親近武黨和衛老公公的軍將,與曾猛同為禁軍,此時周士信是老神自在,時不時向身邊的弟子問一些武學上的問題,區寒白卻坐不住,時時站起來走動一番,才能安下心來,這一次他受吳柄章之託,陪在周士信身邊,是想讓看一看形勢如何。
廳外傳來腳步之聲,胡一達換了一身衣服後出來,臉上帶著笑容,身後跟著幾個師弟,區寒白見到胡一達,當即尖聲道:“喲,這時才見到胡掌門,不知胡掌門這些日子在忙些什麼,天山打下來了沒有。”區寒白陰陽怪氣,加之一臉無須,不知之人還要以為區寒白是一太監,此時區寒白已年近三十了,卻不留鬍鬚,偏學那才子,拿一柄摺扇,無事搖來搖去。
胡一達用眼一瞧,就知兩人之中主事之人是周士信,不是這酸秀才,用不著和他嘔氣,心道:“你是什麼東西,找個機會一掌拍死你,以為我是李群山那老實人麼?”當下也不理那區寒白,向周士信行了一禮,兩人分了主賓坐下。
區寒白見胡一達根本不理自己,氣得肺都腫了,以往藉著吳柄章的勢,誰敢輕視他,人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其實何止是七品官,這兩湖的官吏看到了區寒白,那個敢不低下頭來,得罪了區寒白的人,也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李群山得罪也他,差點被他暗害死,當下區寒白尖聲道:“你這武夫,不明道理,真是無可救藥,哼,不明大義的武夫粗人。”
胡一達心知這秀才根本沒有什麼實質權利,這種人,討好他,根本不划算,本來他是知道這兩位的身份的人,周士信是朝庭將軍,家中有朝中極有路子,朝中有人,而這區寒白,說白了究酸一個,只是吳柄章較為相信此人而已,加上現在又傳出了一些不利於吳柄章的風聲,吳柄章此時自己都要小心做人,何況一下不知輕重的幕僚,當下決定給他一下好看,於是故意當作不知道,對周士通道:“周將軍,這位公公是誰,是新來的監軍大人麼?”此時朝庭已然開始在各路軍隊中放置一叫監軍的官職,由皇帝身邊的太監擔任此職,胡一達故意說區寒白是太監,正是要將激他一下。
區寒白聽到此言,尖聲道:“無禮武夫,竟然如此,你還不快快認罪,是否與魔教相勾結。這次攻打天山竟然無功而返,怎麼當得起皇上所賜的之字。”當下便是一大帽子扣下來,這也是區寒白的常用路數,一般人說不定便要被嚇著了。
胡一達驚奇的對周士通道:“咦,原來這位公公不是公公,不知是官中那位貴人,能告知芳名否,胡某不知這位官人居何職啊,位居幾品啊?居然搶在周大人面前說話,一定是位有品秩有官身的人物罷。”
區寒白頓時忘記了“與魔教相勾結事宜”尖聲道:“我不是太監,我是……”正想說自己是幾品幾品,可是區寒白只是一個秀才,當了吳柄章的幕僚而已,本身是無品的,更沒有官身,根本不算一個官兒,胡一達這一下子正中區寒白的短處,區寒白頓時說不出話來。
胡一達道:“這位大人到底是什麼官職啊,說出來讓我聽一聽,我這草民正要聽聞大人的教導之語,大人為何不說了?”
周士信笑道:“這位區秀才,是吳大人的屬下,沒有品秩的,只是白身。”
胡一達故作驚奇,道:“白身?還是個秀才?”
周士通道:“正是如此。”他對於這區寒白也看不順眼,張口閉口罵武夫,周士信身為朝庭軍將,亦是武夫,當然不喜有人罵武夫了,只是此人得吳柄章之信任,不好與其為難,現在樂得有人整治此人。
胡一達對站在門口打地的僕人道:“老鄧,你也是個秀才,和這位一比,你就差得遠啦。”原來,巴山派門口正在掃地一位老僕,亦是一個落魄書生,名叫鄧連華,已然年過五十,每日在巴山派大院內掃地,上一次巴山派受魔教圍攻時正是熟悉小路老鄧帶著女弟子們從後山跑掉,也算是立了大功,這老鄧偏愛掉書袋子,那老鄧聽到主番語言,回聲道:“胡真人,老鄧如何能與這位大人相比,讀書又不是為了作官,只是讀得高興罷了,每天掃掃地也很好。”說完又擺弄自己的掃帚去了,卻是絲毫不以掃地為恥。
區寒白聽到此語,無地自容,直欲找個地洞自己鑽了進去,只是吳柄章交待了重要事情,若是如此便走了,便是大大失卻了吳柄章的信任,眼下吳柄章復起,正想討個好職位。
胡一達再也不看區寒白一眼,這時手下弟子來奉茶,卻給了周士信上了茶水,卻不管在一邊的區寒白,區寒白臉色變動,胡一達心中暗道:“這等窮酸,以為我不知你在宣恩城下之事麼,暗算了李群山,以為可以算計到我麼?”也不理區寒白便對周士通道:“此次沒有攻下魔教三際峰,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大人還記得王思遠否。”
周士信卻是臉色大變,朝庭只說王思遠死於戰死之中,實在沒有顏面說王思遠是魔教長老,出了這等事情,朝中不少人卻是知道,這王思遠是朝中的大奸細,現下連同與王思遠交好的一干官員都受了牽連,許多以有與王思遠有交情的官員都受了罷官的命運,皇帝心中憤怒無比,只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而已,難道要皇帝詔告天下,自已任命的兩湖行軍總管欽差大臣是魔教奸細麼,這要皇帝將臉往何處去放,是以皇帝極是仇恨王思遠,以至於與王思遠交好的武思訓都受了冷落。
周士信見眼下胡一達提到王思遠,便道:“胡真人有了此人的訊息麼?得此人的人頭,大大可消聖上的氣。”
胡一達喝了一口茶,輕笑道:“周將軍還不知道訊息吧,此次我們巴山派攻上天山,將那王思遠斬殺了,連帶殺了十八位魔教長老,上百魔教使者。”
周士信差一點兒將口中的茶吐出來,喜道:“此人人頭若是呈於聖上,便是大功一件。”若是真的有王思遠的人頭,那麼,這次不但巴山派有了大功,連帶自己一干經辦的人都可以記上一功,不由大大上心。
胡一達卻道:“這卻難了,雖然殺了這大妖人,但是我師兄也殘了,周將軍知道了麼?”周士信驚道:“有此事?”周士信以為天下第一人便是李群山了,聽到李群山亦是重傷,想必天山之上,戰況之慘烈,實非自己一個外人可以想像。
胡一達道:“魔教教主親自出手,我師兄與其力戰,不敵魔教教主,眼下正在後山養傷,不能見諸位了,想我師兄,當日力戰群魔,為江湖除去無數大害,卻落得武功全失的下場。”說話說出來,真是聲情並茂。
這時門外響起一陣腳步之聲,正是周士信的幾個親兵來到,胡一達對外面的弟子道:“讓幾們軍爺進來罷。”幾個兵士正步入了大堂之中。當前一兵士,正是周士信的親兵叫張令輝的,輕聲對周士通道:“將軍,剛得了在魔教臥底的兄弟回報,那人死啦,是被李群山一掌拍死的,李群山兩掌一拍,那人一顆肥頭,都成了肉粉,再也找不回來了,這訊息千真萬確。”周士認聞得此言,心中大喜,起身對胡一達拱手道:“胡真人,巴山派除去此大害,保全了聖上的顏面,當真是立了大功,吾這便回宮回報於聖上,想必對巴山派定有嘉獎。”胡一達亦站了起來,道:“除魔衛道,本份而已。”
這時區寒白卻急道:“周將軍,須得由我上報吳大人,再由吳大人上報於聖上。”原來,若是走周士信這一條路,那吳柄章區寒白之輩根本就分不到半點兒功勞,以前李群山大殺魔教教徒,一大半功勞都讓吳柄章佔了去,這次本也是想得一份功勞,好再次討得皇帝的歡心,卻不料周士信也來了,本來還想欺負胡一達不明朝政,將這功勞拿到自己頭上,卻不料這胡一達極是精明,一眼便看穿了。
胡一達笑道:“吳大人,什麼吳大人,吾沒有見到,這次能重創魔教於天山,多虧了周將軍運籌啊,巴山派眾弟子都聽好,這次重創魔教,根本沒有吳大人什麼事,都是周大人之力,你們聽好了沒有。”眾弟子皆道:“周大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吾等不及也。”原來胡一達剛才便交待好了眾弟子怎麼說,是以說的如此整齊,說完一眾人眼看著區寒白,臉上皆露出笑色,這些日子,眾人受他的氣受得狠了,此時小小報復一下,也感到心中快意。
區寒白大急,還想說些什麼?胡一達一揮手道:“以後,如果吳柄章再派你這等人上山,我包管他一分好處都討不到。”區寒白臉色發青,胡一達對身邊一個弟子道:“我親自與吳柄章投書,以後上我巴山,再也不能派這等狂徒,須讓吳柄章明白,不是我不想分功與他,要怪便怪這個什麼窮酸,讓我不高興,好了,你滾吧,門在那邊。”說罷,便要轉身而去。
區寒白臉色發青,這一次,胡一達真的修書與吳柄章,以他對吳柄章的瞭解,吳柄章決對不會因為他而與巴山派翻臉,只會犧牲自己,換來與胡一達的言和,吳柄章是什麼人,區寒白還是知道的。
周士信與胡一達兩人客氣的相互告別,區寒白失魂落魄的跟有一行人後面,一眾巴山弟子眼中盡有笑意,原來,世上不都是李群山那種老實人,自己這下子踢到了鐵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