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別時嘴角露出一抹笑:“可能是工作不順利吧。”
桑桑一想還真有可能。
於是點了點頭,跟陸別時一起回了家。
4
今年過年十分熱鬧,桑桑上頭兩個哥哥遠在國外回不來,但是大哥等人卻留學歸來,所以今年的大帥府十分熱鬧。
陸家句兩爺子,以往都是在葉家一塊兒過年吃餃子,今年也不例外。
陸別時雖說是大少爺,卻也不是個正兒八經的大少爺。
他和桑桑一回家,脫掉身上的大衣,然後進廚房和胡小蝶一塊兒包餃子。
全家上下都進了廚房,唯有桑桑把被哄出去,讓她去街上打瓶醬油回家。
桑桑尚且不知道自己是個廚房殺手,所以大家對她來幫忙如臨大敵,這會兒聽說繼續醬油,想都不想就帶著丫鬟去買醬油。
大帥府坐落在最熱鬧的街市。
但和往年不一樣,今年街道上冷冷清清,那米店的老闆大門緊閉,賣身葬父的小姑娘如今已經變成了中年女人——按照年紀來算,當年的小姑娘才七八歲,如今算起來最多也不到三十,只是歲月好似在她臉上停留了許久,明明還如此年輕,可眼角已經有了細紋,天上的大雪落在她的頭上,將她原本烏黑的頭髮變成了一縷縷銀絲。
破舊短俏的褲子遮不住她的腿,此時腳腕已經被凍的青紫。
她賣身葬父的牌子此刻已經變成了賣身葬父。
桑桑看著那張薄薄的草蓆,草蓆裡看起來是一個一米八三的男子,只是身上大大小小都是青紫色,有種不似正常人的蒼白。
在丫鬟的勸說下,她還是走進了女人。
“他死了嗎?”
“死了。”
“怎麼死的?”
“被人打死的,又或者是餓死的。”
桑桑不解,似乎無法將二者的關係聯絡起來。
那女人乾涸的嘴唇微動,解釋道:“我男人給東家做事,東家剋扣我男人的錢,我男人找他理論,被東家叫人打了一頓。”
“ 他死了嗎?”
“沒有,他被同鄉的人送回來了,一個月後不吃不喝,被活活餓死的。”
桑桑不懂為什麼會有人要餓死自己。
那女人打量了一下桑桑暖和的裙子,慘笑:“我男人是怕拖累我。”
桑桑沒有繼續往下問,哪怕她心裡有很多疑惑。
她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幾塊銀元,給了女人。
等她走後,大雪茫茫。
她回過頭,看見那個穿著單薄的女人拿著錢,抹著淚,然後艱難地將那男人放在板車上。
那男人露出了一張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臉,桑桑看見了,丫鬟看見了,路人看見了。
女人面無表情又似鄭重地整理丈夫的衣服,丫鬟嚇得尖叫一聲,隨後又沒了聲音,路人看了一眼,然後又麻木的轉過頭,似乎對這一切見怪不怪。
桑桑忽然覺得過年團圓,不是所有人都能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