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信陵君魏無忌的決心,魏安釐王只是點點頭,大殿之中再一次陷入到了沉寂當中。
所有人都明白魏安釐王正在心中做著決斷,看看是不是要讓這隻他甚為忌憚的猛虎放出囚籠。
魏安釐王此時心中正在天人交戰之中,晉鄙率領的武卒在內黃城全軍覆沒,對於現在的魏國來說絕對是一件傷筋動骨的事情。
這二十萬士卒可以說是魏國能夠擠出的最後一絲力量了,一旦在黎城賭輸了這一局,魏國廣袤的土地上就成了秦趙兩軍縱橫馳騁的地方。
其實在得知晉鄙在內黃城全軍覆沒訊息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與趙國媾和,用土地換得魏國可以休養生息的機會。
但是自己甚為倚重的這些大臣好似還活在當初魏國稱霸天下的美夢之中,對於此時的趙人根本不屑於與之講和。
這就將魏安釐王逼到了一個死衚衕之中,難道要讓自己這位魏國君主親自提出來與趙國講和嗎?
就在魏安釐王進退維谷的時候,魏國司徒葛會突然闖進了議事的大殿之中。他根本無視大殿之中這些人的存在,盯著魏安釐王說道:“啟稟大王,臣下聽說晉鄙率領大軍在內黃城全軍覆沒的訊息,可有此事?”
魏安釐王對於葛會這樣的態度沒有多大的牴觸,反而柔聲說道:“葛司徒說的沒錯,晉鄙辜負了寡人的信任。”
“那敢問大王,如何處置吾國北境趙人攻伐之事?”
“寡人正在與須相他們商議,決定從各郡中徵調二十萬大軍,將趙人全殲於吾國北境。”
“臣下反對!”葛會聽到這樣的決定頓時大怒,指著須賈這些人喝罵道,“爾等身為吾國大臣,自應對吾國千秋社稷負責才是。晉鄙領軍乃是吾國最為精銳的武卒,他們尚且葬身於內黃城中。難道你們想憑著二十萬臨時徵調的青壯,去與身經百戰的趙國士卒一爭長短,這不是將二十萬大軍盡數推到火坑當中嗎?”
芒卯看著對自己等人怒目而視的葛會,笑著說道:“葛會司徒多慮了,這樣的情況當然不會發生。”
“混賬,十三年前爾就在華陽大敗而逃,大王憐你為國操勞才讓你竊據廟堂之上。爾不思為大王解惑,反而蠱惑大王繼續興兵,臣下懇請大王將芒卯革職查辦、以儆效尤!”
芒卯本來只是想緩和一下氣氛,沒想到葛會突然就將矛頭對準了自己,甚是不悅的說道:“葛會司徒慎言,本將豈容你這般汙衊?”
“笑話,豈是葛某汙衊於你,只是爾實在太過於蠢笨!”
“既然葛司徒覺得吾等之計策乃是禍國之計,敢問葛司徒計將安出?”芒卯捏緊了拳頭,雙眼噴火一般盯著對方。
若不是身在魏安釐王大殿之中,芒卯覺得自己肯定會撲上去與葛會不死不休。
葛會沒有搭理芒卯噴火的眼神,老神在在的說道:“大王,以臣下之見當與趙國議和才是!”
“此計萬萬不可,吾國堂堂大魏,怎可在敵人兵鋒之下退卻媾和?若是傳揚出去會讓天下諸侯如何看待吾國,豈不是每個諸侯都可以威逼吾國?”
已經將此時視為自己出頭最好機會的信陵君絕對不能容忍葛會的提議,所以在葛會話音剛落之後,他立刻站出來出言反對。
聽到信陵君的反駁,葛會撫摸著自己的修長的鬍鬚笑眯眯的看著對方。剛才自己說完魏安釐王眼前一亮的表情並沒有瞞過他的眼睛,當他心中甚為篤定此時自家大王的想法。
“信陵君此言差矣,葛某有一事想要詢問信陵君,信陵君可否為葛某解惑?”
“葛司徒但講無妨,本君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敢問信陵君,若是大王任命信陵君為此番主將,信陵君認為率領這臨時徵調的二十萬大軍勝算幾何?”
面對葛會的問題,信陵君傲然而立:“若是本君領兵,自然可以戰而勝之,區區趙括還不放在本君眼中。”
“信陵君有此信心是好的,不過信陵君可曾想過,吾國是否可以承受此番失敗之痛?”
“葛司徒這話是什麼意思?”
“信陵君看來是不曾想過,那本司徒就提醒提醒信陵君。若是信陵君帶兵在北境戰敗,吾國黃河以北的廣袤土地就再無防守之餘地,只能任由趙軍一一拔除,這樣的結果是信陵君樂意看到的嗎?”
“胡言亂語,本君何時說過自己樂意看到這樣的情景?”
“呵呵,為將者首先要考慮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但是在本司徒看來,信陵君只有戰勝趙人的決心,而沒有實地去考慮趙人此時的力量。”
“若是信陵君領銜的乃是吾國精銳的武卒部隊,本司徒絕對相信信陵君可以戰而勝之。只是著臨時從各郡徵調的青壯嘛,本司徒可以斷言,就是讓兵家孫武再生,亦不能輕言對趙人戰而勝之,信陵君依然然否?”
面對葛會的問題,信陵君難得的沉默了下來。不僅僅是信陵君,所有人也都沉默了下來。
以二十萬臨時青壯麵對趙國身經百戰計程車卒,這樣的態勢讓所有人從起初的樂觀中紛紛清醒了過來。
就算是信陵君魏無忌再怎麼有信心,也讓這些臣子在心頭畫上了一個問號。
魏安釐王敲擊著案几,看著葛會說道:“那依葛司徒之計,寡人該派何人前往邯鄲講和?”
葛會搖搖頭,手指停在了信陵君魏無忌身上:“臣下聽說趙括迎娶了趙國平原君的嫡女,信陵君的姐姐乃是平原君夫人,亦是趙括的外姑,臣下以為信陵君乃是與趙講和的不二人選。”
面對葛會的提議,信陵君怎麼可能去同意:“啟稟大王,情況大王是明白的,若是大王執意與趙人講和,臣下是萬萬不能擔任此番使者的。”
魏蕾迴歸大梁魏安釐王自然是一清二楚的,當然明白信陵君這是什麼意思:“信陵君確實不太適合本次出使,還是由吾國丞相走上這麼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