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久未見面,相抱相偎,漸漸調得火熱起來,皇太極將玉兒抱在膝上,便要為她衣解帶,玉兒扭捏道:“大汗,我已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怕是經不起大汗的勇力。大汗再忍耐一夜,明日回了盛京,自然有姑姑或姐姐相陪,我今夜就陪大汗說說話可好?”
皇太極頹然放手,喘息片刻,說道:“我終日繁忙,你有身孕竟也不知道,還特意召你來軍中侍寢,你可怪我?”
玉兒嚶嚀一聲,扎入他懷中,流淚道:“見到大汗歡喜都不及,怎麼會怪你?”
皇太極摸著她的腰肢道:“果然粗大了許多,回盛京後好生養息,不可太勞動了。我改了主意,不回盛京帶兵徑往錦州。”
“攻打錦州之事,不是交與多爾袞了嗎?”
“你身子如此沉重,我回去也沒什麼趣味,等你生產以後再回盛京也好。”
“大汗!”玉兒心裡一酸,嚶嚶地哭出聲來。皇太極握起她的手,柔軟得如同一團新摘的棉花,懷中的女人抖得像是春天薰風中微顫的花枝,他輕輕將她推開道:“你好生歇息,小心動了胎氣”
玉兒淚眼婆娑道:“大汗要去哪裡?”
“我出去走走,你且自顧安歇,免得我看著你的模樣忍耐不住。”
“教大汗受委屈了。”玉兒目送皇太極出了大帳,心中兀自愧悔,輾轉難眠,天將黎明,才沉沉睡去。
李喇嘛一覺醒來,天色已然大亮,翻身起來便要進帳,兩個侍衛將他一攔道:“大汗不在帳中。”
李喇嘛道:“老衲還有東西放在了帳內,取了就走。”
侍衛道:“大汗金帳豈可輕進,再說福晉正在安睡,你不必妄想了。”
李喇嘛卻不急躁,合掌道:“那老衲就在此等皇上回來。”盤膝坐下,閉目高聲誦經。侍衛大急,害怕誦經聲將福晉吵醒,免不了責罰,無奈問道:“大師要取什麼東西?”
李喇嘛道:“老衲昨夜有封書信呈與大汗,大汗既不願拆看,留下也是無用。”
侍衛道:“你切莫高聲,等福晉出來時,你再進帳去取也不遲。”
李喇嘛無奈,只得枯坐苦等,才坐得片刻,就見貼身侍女蘇麻喇姑走來問侍衛道:“大汗可起來了?”
侍衛道:“大汗昨夜不曾在帳中安歇,想是又去圍獵了。”
“福晉呢?”
“是蘇麻麼?快伺候我起來。”不等侍衛回答,帳中的玉兒聞聲問道。蘇麻喇姑挑簾子進去,不多時,二人出帳而去。李喇嘛疾步轉進金帳,徑直奔到案邊,見信已開啟,伸手便抓,不料碰翻了一隻金碗,半碗的奶茶盡灑到紙上,情急之下,忙用僧袍擦抹,卻弄得片片墨黑,字跡都似塗了一般。李喇嘛後悔不迭,湊近細看,卻不是自己所帶的那封書信,上面寫著毛文龍幾個字,心下大驚,再要搜尋,卻聽帳外的侍衛請安道:“福晉吉祥,如何又轉回來了?”
蘇麻喇姑說:“福晉本想去看大汗圍獵,走不多遠,忽覺身子不爽,回來歇息,你們守好金帳,不要教人進來。”李喇嘛再要出去已是不及,將書信胡亂往懷裡一塞,四下一看,見旁邊散亂地堆著十幾張羊皮,便伏身鑽了進去。蘇麻喇姑攙著玉兒進來,玉兒強忍著疼痛道:“哎喲――想必是跳舞累了,夜裡又受了些寒氣,蘇麻,你快去燙碗熱熱的酒來,我將體內陰冷之氣驅一驅。”
蘇麻喇姑哀告道:“福晉,奴婢怕你是動了胎氣,怎麼吃得烈酒?,還是快回盛京找個郎中瞧瞧,千萬不可逞強。奴婢先去燒些熱水,與福晉敷敷身子。”
李喇嘛見她們片刻之間難以離開,心下大急,羊皮縫隙不大,極是悶熱,又擔心為人發覺,不敢多動,少傾滿身是汗,猛然想起懷中的書信,忙小心取出,又弄汙了幾處,索性細讀一遍,首行寫道:毛文龍上書於滿洲國皇帝陛下:以下數行字跡多已汙浸,有的依稀可辨,有的漫漶難識,“我之心意,本欲與上及諸貝勒共圖大事……與某千總商議欲降之法,三弟在寧遠、四弟在山東,時明兵又至,故慎而未動……請爾取山海關,我取山東。若從兩旁夾攻,則大事成矣……非常之事,必待非常之人;大事成後,方見我心,書不盡言。”李喇嘛越看越覺心驚,心想:難道毛文龍早已降了後金?那他如何還在皮島卻不到盛京來?一時想不出什麼頭緒,只將書信悄悄收好,向外偷看,無奈縫隙極小,看不到二人,但聽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響,夾雜著淅瀝的水聲,想是蘇麻喇姑在用熱水替玉兒擦敷身子。少頃,水聲停了,蘇麻喇姑道:“福晉,你且好生躺了歇息,奴婢出去叫人預備車馬。”李喇嘛略抬抬頭,見蘇麻喇姑扶著玉兒合衣躺下,順手抓了兩張羊皮為她蓋上,快步出了大帳。
李喇嘛縮在羊皮堆中,驚得一身冷汗,側耳一聽,福晉兀自不住喊疼,正要趁機脫身,忽聽蹬蹬蹬一陣腳步響,帳外侍衛連呼貝勒爺,忙將羊皮掀開一些,見昨夜那個白袍小將大步進來,伏身問道:“嫂嫂可好些了?”
玉兒睜眼道:“多爾袞,你怎麼來了?”
“小弟特來向大汗辭行。怎麼,哥哥不在麼?”多爾袞四下觀望,似是極為詫異。
“大汗想必一早又去圍獵了,我昨夜不曾與他在一處。你到別處去找……哎喲……哎喲……”玉兒雙手捧著肚子,滿臉漲得通紅,將身上的羊皮盡情掙落了,露出纖纖的手指和一雙白玉般的皓腕,多爾袞一時竟看得痴了,問道:“嫂嫂怎樣了?”
玉兒強忍疼痛,掙扎著坐起來,蹙眉強笑道:“一時覺得身子不爽,想必昨夜受了些風寒,不妨事的。”
多爾袞多日征戰在外,久已不見女色,見她有如西子捧心一般,痛楚之中竟也現出萬般風情,心頭狂跳,嬉笑道:“哥哥怎麼恁的狠心,這般黑漆漆冷颼颼的夜裡將花朵般的嫂嫂拋舍一旁!嫂嫂哪裡疼痛?小弟替你暖暖,驅散些寒氣便容易好的。”向前捱著身子,伸手向她胸前摸去。
玉兒登時臉頰緋紅,側身閃過,喝道:“大膽!”多爾袞一怔,隨即撲身上來,一把將她摟翻,玉兒奮力掙扎,雙手被他壓在身下,張口待喊,嘴又被他用手捂了,又怒又急,一下子暈了過去。多爾袞本在興頭上,見她雙手一鬆,兩目緊閉,嚇得慌忙起身走了。帳外的侍衛早已驚得魂魄盡散,對了李喇嘛的藏身之處低喝道:“你這該死的禿驢,要等死麼,還不快走!”
李喇嘛急忙出來,轉到帳後,一顆心兀自在怦怦亂跳,略略喘息才要離開,便聽帳內咣噹一聲,水盆摔在地上,蘇麻喇姑驚呼道:“福晉,你醒一醒,可別嚇著奴婢。天爺呀!福晉,你下身怎麼流了這般多血?”語音甚是淒厲驚恐。她奔到帳外,朝侍衛喊道:“快、快去稟報大汗!”
“什麼事,這般失聲失色的?”一陣急驟馬蹄聲響過,皇太極手裡攥著一隻白色的野兔含笑而來。
“大汗,你快去看看福晉吧!好多的血呀!”
皇太極將野兔往蘇麻喇姑手裡一塞,大踏步進帳,跪地伸手將玉兒攬在懷中,低聲呼喚道:“玉兒,玉兒!”
“大汗……”玉兒面白如紙,流淚幽幽地看著皇太極道:“是我不小心,孩子不知能不能……”
“盛京城中有的是郎中,不要胡思亂想。”皇太極回身目光凌厲地看一眼驚慌失措的蘇麻喇姑,喝問道:“你是怎麼照看福晉的?”
蘇麻喇姑囁嚅道:“奴婢出去預備車馬……不想、不想……”
“不關蘇麻的事,是我不小心……哎,是我不……”玉兒哽咽難語。皇太極怒氣難息,將她輕放在羊皮上,命道:“快將福晉送回盛京!命盛京的郎中火速趕來,這樣可節省些工夫。”他忽然覺得硬硬的一物蓋在羊皮下面,伸手一摸,竟摸出一柄短刀來,登時滿臉驚詫,急問:“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