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老者走了一盞茶的功夫，談陌看著前路，忍不住往前看了看。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其實這山水歸縣城，眼下只剩下他面前這位老者了。
因為一路走來，莫說人影沒見到一個，便是連人活動過的痕跡都看不到。
而那些房屋完全是一副很久都沒人住的荒廢樣，破破爛爛，門窗大開，還纏滿蜘蛛網，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人居住的。
可真要沒其他人的話，就又很奇怪了……
這老者開的是一家雜貨鋪，裡頭什麼都有，瓜果蔬菜，食鹽菜刀等，一應俱全，甚至還兼職賣麵條。
談陌方才留心觀察過，菜刀一類上面沒有灰塵，而瓜果蔬菜則都很新鮮。
那一口似乎是用來煮麵條的大鍋，也還冒著些白煙，想來是熱氣。
這些，無一例外都是在表明這縣城裡的人，其實有不少。
如果沒人的話，這些東西又是賣給誰的？
想了想，談陌開口問老者。
老者神情淡漠，聽到談陌這個問題，他就看了談陌一眼，目光似乎別有深意，然後聽他說道：“山水歸有內外兩城，這內外本來其實並無什麼區別，只不過後來，住在內城，到了晚上，可以少受些打擾，能睡個安心覺，所以他們都跑內城去了。”
“山水歸這座縣城，到了晚上，其實還是很熱鬧的，不敢說車水馬龍，但不會像現在這樣冷清。”
談陌一下子聽懂了老者這話的意思，他不禁心裡發怵，忍不住問道：“那老先生為何住在外城？”
“我老了，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內城外城都一樣，而且晚上還能熱鬧點，這對於我這樣的老頭子來說，至少看著熱鬧的場景，不會感覺那麼孤獨。”老者說到這，淡漠的神情上居然逐漸露出了些許笑容。
然後似乎是觸動了老者心中某些陳年往事，老者目光深邃，語氣悠長的說道：“以前啊，我覺得鬼可怕，因為鬼要害人。但後來，我才發現，那些衣冠楚楚的，其實更可怕。”
說著話，老者一抬頭，就伸手一指前頭，道：“到了，這就是寇老頭的住處，他走了後，外城就剩下我和劉老頭了，可劉老頭因為早年時候被人下了毒，雖然大難不死，可救回來後，他的嗓子被毒壞了，已經說不了話。”
談陌便看著老者所指的屋子。
一座較為完好的屋子，門窗俱全，就是不知為何，在門窗上被釘了很多彈了紅線的木板，怕別人闖進去一樣。
“寇老頭的屍體，和他留下來的東西，我一樣沒動過，都在這屋子裡頭了。另外，我還有兩句話，不知道小和尚你要不要聽？”老者一副走前再說兩句的樣子。
“願聞其詳，請老先生明示。”談陌雙手合十，神情恭敬，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寇老頭的屋子，你等到太陽最大的時候再開啟。這第二句，按照我們這一脈規矩，你得為寇老頭守靈三夜，才能將寇老頭下葬。不過現在一切從簡，你等會兒找點乾柴，燒了寇老頭的屍體，就讓他下葬吧。”老者慢慢的說完，就準備轉身走了。
談陌自然不解，於是趕緊問道：“老先生，請問這是為什麼？”
“我聽到了寇老頭屋內有腳步聲，就在剛才。而我可以確定，外城只有我和劉老頭，沒有其他人住，另外這間屋子也不可能有人。”老者頭也不回的說道。
談陌不禁毛骨悚然，他從頭到尾，可沒聽到什麼聲音。
他的聽力可是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