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李驍明日要來拜訪老太太,如晴那顆心呀,便一直跳著,從未真正靜止下來過。
沉香看著她來回踱著步子極是不安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忍不住道:“姑娘,那世子只是來拜訪老太太,你到時候不出去就成了,躲的遠遠的,不就好了?”
如晴苦著臉,“我就住在松鶴院,到時候李驍一來,礙於禮節,我肯定得出來見上一見了。”想躲都躲不過呀。再來,那天她扔木棒敲了他,還罵了人家,說不定還得被拉出去向人家賠禮道歉呢。
正當如晴心煩意亂時,外頭忽然傳來桃紅的聲音,“哎喲,這是誰呀?原來是攀了高枝的銀兒姐姐呀,稀客呀稀客。”
一個討好的聲音細細地響了來,“柳紅妹子說哪兒的話,什麼高枝低枝的,咱們都是侍候姑娘的奴才。請問桃紅妹子,姑娘在嗎?”
“姑娘在肯定在的,不過恐怕不願見姐姐了。對了,姐姐找姑娘什麼事兒?”
“我,我”
“銀兒姐姐,我想你還是回去吧,您現在可是二姑娘身邊的人了,你怎麼不去侍候著二姑娘,跑到咱姑娘這兒來做甚?”
“桃紅姐姐,我聽說,聽說老太太又要給四姑娘置丫環,我想問問,四姑娘這兒,是否缺使喚的人手?”
聽到這裡,如晴與沉香相視一眼,如晴衝沉香使了個臉色,沉香領會,大步走了出去。
沉香來到院子裡,桃紅見著沉香,笑嘻嘻地上前道:“沉香姐姐,你瞧瞧,這可是銀兒姐姐?”
沉香對桃紅道:“你的事情做完了?”
桃紅立馬低下頭去,沉香瞟她一眼,“緊著自己的身份,咱姑娘雖不是刻薄主子,但也是有脾氣的,尤其份內事都還未做完便與旁的不相干的人閒話家常,更是大大不該。”
沉香雖年紀不大,但從小在老太太身邊**,又被如晴抬為大丫環,行事越來越穩重,因從不與小丫頭們打鬧嘻戲,自有股大丫環的無比威嚴,桃紅才進府不久,便一直以沉香馬首是瞻。
打發了桃紅,沉香這才臉上揚起虛假的笑容,衝銀兒笑道:“原來是銀兒姑娘,不知來咱院子裡,有何貴幹?
銀兒不敢直視沉香的眼,低著頭嚅嚅道:“沉香姐姐,以前都是妹子不懂事,總愛吃著碗裡惦著鍋裡的,現在這才發現,鍋裡的看著美好,卻也硌手,還不如就吃著碗裡的好些。沉香姐姐,妹子知錯了,可否通融一下,在姑娘面前美言幾句?”
沉香道:“銀兒妹子這是哪兒話,二姑娘那穿金戴銀,自是氣派,二姑娘又極受老爺疼愛,我家姑娘承蒙老太太垂憐,這才勉強與二姑娘平起平坐,但這府裡下下,哪個人精似的人物沒看到咱姑娘的落魄?反倒是二姑娘,受著老爺疼寵重視,又是三爺的嫡親妹子,上有張姨娘護著,下又有用不盡的銀子撐著,好不威風。我家姑娘緊著人往高處走的規矩,好心好意讓銀兒妹子跟了二姑娘,銀兒妹子也是應了的,怎麼現在又反悔了?”
銀兒被沉香譏諷的面上無光,越發抬不起頭來,但想著她此來的目的,又咬牙抬頭,“沉香姐姐,我知道您定是惱我棄了姑娘,投奔二姑娘去,可是,妹子卻是有眼無珠,錯把敗絮當金玉,這才
沉香一個厲喝,“妹子請慎言。什麼敗絮金玉的,二姑娘可是方府正兒八經的主子,你一個奴才居然敢這般誹謗主子,若是讓老爺聽到了,定扒了你的皮。”
銀兒也自知自己說錯了話,心虛了下,卻也毫不在乎地道:“姐姐怕甚?二姑娘如今,已是落翅的鳳凰不如雞了,張姨娘也是,現在我總算看明白了,朱姨娘和四姑娘才是真正有福氣的,可嘆先前妹子有眼無珠,怠慢疏忽了姑娘,還請姐姐讓我見見姑娘,讓妹子好生給姑娘磕幾個頭,陪個不是。”
沉香唇角浮現一縷譏誚,“這個我可不敢作主。妹妹還是請回吧。”
“沉香姐姐”
“沉香,讓她進來吧。”如晴在裡邊喊道,沉香咬牙,面無表情地轉身。銀兒大喜過望,連忙眼了進去。
一進入屋裡,銀兒便撲通跪倒在如晴腳下,淚流滿面訴說自己的過錯,請如晴原諒,再給她一次機會。
如晴並不瞧她,只執了几子上的茶壺,緩緩朝琅琺瓷杯裡注入開水,注得八分滿,這才拿了茶蓋緩緩撥著茶水,再輕輕吹動著水面上的綠芽,小啐了口,這才道:“我知道你確是知道錯了。可如今,我這兒下人們都滿了,我若再把你攬過來,勢必會讓二姐姐面上不好過,再來,還會引發三姐姐的不滿。多養一個丫頭與我來說,也不是難事,可這關係到咱們三姐妹之間的平衡,你可明白?”
銀兒急了,連忙爬到如晴面前,“姑娘,只要跟在姑娘身邊,就算做牛做馬奴婢也是願意的,求姑娘再給奴婢一個機會。”
“銀兒,當初我便與你說了,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而你那時也同意了的,怎麼現在,卻又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