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京兆府這一次的行動有點過了,據老臣所知,直到當下,京兆府已經緝拿了五百多人,而且絕大多數都是朝臣家眷,有不少朝臣的官位根本不在京兆伊之下……”
話未說完,趙元開豁然起身,反問了一句:
“不在京兆伊之下?這能代表什麼?”
“陛下,老臣……”李河圖直接就蒙了。
“老國柱,你就告訴朕,京兆府有沒有錯?有錯,才有的改,沒錯,你讓朕該怎麼說?”
“國律法典,公正威嚴,它的價值度量就四個字,是非對錯!在簡化一點,就是有罪和無罪!”
“朕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不就是想讓朕去遏制一下京兆府的勢頭嗎?那行,你給朕一個理由?你總不能讓朕過去跟許文林說,你這麼做不好,不合適,不恰當吧?”
“那要是許文林回敬一句,他只是按律辦事,以京兆伊之職責擔當,為長安之清朗公正請命,你讓朕怎麼辦?”
趙元開一連數問,直接把李河圖問矇住了!
但,他似乎還是沒有反應過來,支支吾吾道:
“可……可是陛下,他京兆伊不過是從一品的州府大吏,如果沒有陛下的詔令,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對同級別的朝官動刀子,這到底是有些不合適吧?”
話說到這兒,趙元開的臉,突然就黑了!
方才只是循循善誘,但現在,語氣猝然就冷了。
拂袖,背身,一聲冷哼:
“李河圖,你讓朕失望了!”
“陛下息怒,老臣……老臣不知……”
“夠了!你說來說去,不就是想問朕的態度嗎?想問是不是朕指示的許文林?”
“陛下,老臣不是這個意思。”李河圖連聲道。
“呵……是不是,你回去好好想清楚!還有,再好好想想,如果真是朕的指示,這一切就變得合適了?”
“還有,許文林身為京兆伊,治的是長安城,那些個朝臣子弟就不是長安子民了?他們也跟京兆伊平起平坐了?沒人管了?”
“老國柱啊老國柱,朕沒想到你也有這麼糊塗的一天,罷了,你回去吧,好好想,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來見朕!”
趙元開拂袖,直接讓李河圖退下。
如果此時站在宣室殿的不是李河圖,不是當今的老國柱,不是而今的皇室外戚,趙元開是不會廢話這麼多的。
然而,就算是講了這麼多,李河圖似乎依舊是沒明白天子的用意。
“陛下息怒,老臣這就退下,老臣回去之後,一定會好好的體悟陛下的所言,請陛下放心!”
李河圖沒敢多留,叩拜在地之後,躬身退了出去。
宣室殿一空,趙元開長嘆了一口氣。
其實也不怪李河圖,甚至就算是張居正,似乎現在也沒有猜透趙元開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因為他們都是侷限於時代的人。
李河圖也好,張居正也罷,他們都還不明白什麼叫做法制的威嚴!
……
……
李河圖離開宣室殿之後,沿著朝天道,繞到了太極殿前。
他一直緊鎖著眉頭,老臉有些慘白,內心惶恐不安。
方才的那一幕實在是太反常了,是陛下有史以來第一次對他動怒,甚至還有了幾分失望的意思在其中!
這是前所未有的!
李河圖很挫敗,很不安,可就是不明白,自己的錯在了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