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年身後,是整個雁門郡的郡府班底,數十人,其中一半以上的額頭之上都被烙印上了一個深深的“奴”字!
他們,包括許年本人,都是從袁門解放出來的苦民。
曾經意氣風發、風華正茂,卻因為袁門起禍,十年為奴。
但,所幸生在了天武治下!
“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數十雁門郡府官吏,一見天子,直接匍匐跪地,虔誠敬畏之擁戴,可謂驚人!
趙元開看著這些人,尤其是許年,心中亦是感嘆啊。
一年前,這些人還是不人不鬼可憐至極的囚奴,而今一年過去,雖然額頭上的那個字依舊是刺眼,但所有人的風貌卻徹底不同!
“免禮吧。”趙元開拂袖。
最後把目光落在了許年的身上,很是欣慰,道:
“許年,你果然沒讓朕失望!”
“是陛下給了許年這個機會,若是沒有陛下的首肯,許年怕是也走不到今日了。”
許年依舊是匍匐跪地,聲腔有些哽咽。
這位曾經深情的書生大儒,一生最傷心的地方應該就是烏鱧臺了,之前張居正說過,許年出任雁門郡守之後,一有時間就會帶一壺酒,去何暮婉的孤墳之前一坐就是一夜!
一年了。
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這一年,北戎、雁門,包括幷州的變化都十分巨大,根本就是翻天覆地。
但這一年,有些人的心,卻始終走不出那畫地為牢的咫尺之地!
趙元開身為帝主,是註定要高瞻遠矚,不可能顧及和著眼個人,眼見著許年這個樣子,也只是苦嘆一聲。
烏鱧臺城門之前,聚集百姓萬千。
暗衛鋪開,鎮將府留下的一營五百兵馬,沿路布控,卻依舊擋不住北戎人對於趙元開的歡迎!
事實證明,有些矛盾是趙元開過分擔憂了。
這個世界的社會水平畢竟是落後的,尤其是北戎這樣的蠻荒遊牧民族,自古就不安穩,也談不上什麼歸屬感和信念。
北戎歸漢,溫飽自足,生活水平直接提了好幾檔。
再加上和北戎女子重新組合家庭的那些男人都可都蒙受天子福祉,才能重獲新生的袁門奴隸了,有事沒事就唸叨著天子的恩德,能有啥矛盾?
“陛下,請入城吧?”
烏庭芳鼓起勇氣,鄭重道。
趙元開頷首,在北戎府、北戎鎮將府,還有趕來面聖的雁門郡府所有大員的陪同之下,邁入了烏鱧臺。
烏鱧臺不大,大約抵上四分之一個長安。
而且和長安比起來,也至少落後上了個幾十年,但一切都是那麼積極向上,朝氣蓬勃!
沿街,趙元開看見了不少典型的內漢商賈,油鹽茶、鐵匠鋪、絲綢鋪……還有好幾處新建的幼堂、平校,裡面傳出了陣陣的讀書聲。
一切的一切,都比趙元開料想之中的好不少。
這一路,趙元開也看見了不少的新組合家庭,穿著皮絨衣服的北戎女子的身邊站著一位漢人,兩人身前的小孩目光懵懂,卻泛著善良天真的光彩。
這是最讓趙元開倍感欣慰的地方。
衡量一個國朝到底有多麼的強大,不是皇權貴族有多麼的富有,而是他最低層的百姓到底能不能安居樂業!
這是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有神話,有修真,有著完全不同的法則和平衡體系。
身為帝主,兼備理想和抱負,其實趙元開也不是很清楚他要想要的到底是什麼,這個偉大的國朝能不能走向他聯想之中的那個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