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竹園的人手實在是少的可憐,除了白浣茹帶來的這八個,竟就只剩下檸七一個得用的,原本連掃灑這些活計都是小廝在做,可如今白浣茹嫁過來了便不好如此了,可這般下來院子裡堪用的人手便更少了。
春庭備好熱水,便於秋枝閒聊了幾句,“怕是用不了多少時日就又要見到嚴嬤嬤了。”
“嚴嬤嬤?就那個老人牙子?”秋枝回道,“這倒也是,這也太缺人手了些,若不然這些活計哪還用得著我們來做。”
正說著,便聽見屋裡傳來了些許動靜,想來是白浣茹起身了。雖白浣茹上頭沒有公婆,但蘇家還有個蘇閣老做祖父的在,自然是要去請安的,白浣茹便也沒太貪睡。
聽見白浣茹喚人了,環晴和冬繭打頭進了屋子,兩人去收拾床鋪,春庭幾個則圍著白浣茹伺候她梳洗。
蘇翰然是一個人習慣了的,突然看見白浣茹這般群星環繞的場面倒覺得有趣,自己梳洗後面支在窗邊的小塌上看著自己的夫人被人擺佈。
白浣茹已嫁做人婦,自然是要將髮髻挽起來的,幾個大丫鬟裡唯一會梳婦人髮髻的就只有冬繭。剛收拾過床鋪的冬繭紅著臉接過梳子,熟練的給白浣茹挽了個隨雲髻,拿了白浣茹指的那支金海棠珠花步搖替她插在了鬢間。
春庭看著卻是有些不解,不知冬繭為何會臉紅成這個樣子,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別的事情吸引了—蘇翰然拿了白浣茹的螺子黛要為她畫眉。
只可惜蘇大才子雖為丹青妙手,但對女子的妝容卻是瞭解甚少,為妻畫眉固然是出自好心,可惜效果不佳,只得作罷。
這般折騰下來,白浣茹出門的時間硬生生叫他拖延了小半個時辰,偏某些人絲毫不覺得羞愧,“祖父為人和善,自然不會計較這些小事。”
為人和善的蘇閣老填海未亮便激動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直等到早點都涼了才見他那不孝子孫帶了他期盼許久的寶貝孫媳過來。
白浣茹只帶了環晴和冬繭出去,留下春庭三個在院子裡將東西收拾了。
昨日,忙成一團,許多物件都沒來得及整理,正好就趁這當口將東西理順了。
沒有小丫鬟打下手,許多事情就只能親力親為,總不能叫檸七那小豆丁來幹活。春庭去箱籠裡尋了白浣茹平日常用的物件來擺放整齊,只一上午的時間就將這屋子收拾的與沐元居的正房沒什麼兩樣。
蘇閣老留了二人到午膳過後,便自顧自地去歇晌了。蘇翰然見狀,便問道:“夫人是想回逸竹院歇晌,還是想在府上四處逛逛?”
一聲夫人硬生生叫的白浣茹耳根子都紅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白浣茹強自鎮定道:“那邊逛逛吧。”
蘇翰然便笑,只是笑得不那麼正經就是了,“我原以為夫人昨夜歇的晚這會該會想要回去歇晌才是。”
這話說得白浣茹恨不得上去把他的嘴擰下來才是,只是礙著下人面前不好發作,只能紅著臉自顧自地往前走。
等了許久不見白浣茹回來,秋枝是個閒不住的,拿了一把窩絲糖便賄賂了檸七,兩人一人一個杌子坐在花廳裡圍著火爐聊的歡暢。
春庭算了算時辰,想來今日是沒時間喚嚴嬤嬤來挑人了,便支使秋枝和琴笛兩個去把去廚房的路摸清了。雖逸竹院裡也有小廚房,可那小廚房一看便是許久沒有開過夥的,便是要收拾出來用也要些時日,不如趁這時候把跟廚房的關係先打好了。
秋枝的月錢都用來買零嘴了,原本柳媽媽來之前倒是塞給了她些私房,可大多都是整數的銀票,這會又沒法去白浣茹那支銀錢,春庭便拿了幾個素面的荷包並一把碎銀子出來。
冬繭是教過她們的,與人相交不論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只要是下人,便沒有不愛銀錢的,只要銀錢打點的到位,便沒什麼關係是交不出來的。
果真,等到白浣茹回來後聽了夏芸把事情彙報了一遍後便決定明日喚了嚴嬤嬤來。原本白浣茹作為蘇家唯一一個女主人今日是該見見府上的下人的,可如今看來實在是沒什麼好見的,便連這一步都省了,左右她身邊伺候的還是這些人。
左右蘇翰然也是個閒人,有些事情便不必著急。蘇翰然雖才名在外,但既未參加科舉亦為入仕,蘇家如今還是靠蘇閣老一人支撐著。這般作為亦是蘇閣老的意願。
倒不是說蘇閣老想要斷了蘇家的仕途,實在是當今聖上並非明君。今上不過弱冠之年,卻是已經在那張龍椅上坐了有一十五年了,自他不過垂髫小兒時便被扶上了帝位,可即便時隔這麼多年,今上依舊沒能親政,而是沉迷女色,叫郭丞相把持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