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生的是個小少爺?那可真是太好了。”春庭真心替白浣茹感到開心,“夫人是何時生的?我都沒能跟在夫人身邊,實在是遺憾。”
“是十月中旬生的。”秋枝想了想,“說起來,小少爺的生辰跟你的生辰也沒差幾天。你今年的生辰都是在外頭過的吧?吃了長壽麵沒?”
提起生辰,春庭就覺得袖中那柄琵琶梳莫名地發燙了起來,面上卻不動聲色,“沒吃,路上哪有那個條件啊,等過幾日你可要給我補上。”
春庭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一些,秋枝自然也感受到了,將眼裡的淚光隱去,“走吧,晚上給你辦接風宴,也叫那幾個小的一起熱鬧熱鬧。”
白浣茹是早就在花廳裡等著了的,春庭到的時候她正拿著手裡的香囊逗躺在搖籃裡的胖娃娃,見秋枝領著春庭過來,回頭對身後的圓臉的婦人吩咐了兩句。那婦人恭敬地應了,俯身抱起搖籃中的嬰兒退下了。
春庭走到白浣茹面前,跪到地上給白浣茹行了個大禮。白浣茹看了看身邊的環晴,環晴會意,上前把春庭扶起來,“南邊可不像京城裡頭有地龍,這地上涼著呢,快起來,彆著涼了。”
搭著環晴的手,春庭順勢站起來,就聽白浣茹道:“瘦了些,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只要能回到夫人身邊,奴婢吃多少苦都使得。”春庭回道,“且能活著回來就是極好的了,受些苦又算什麼。”
話說的在禮,白浣茹卻知道這一路上覺沒有春庭的語氣這般輕鬆。春庭十歲起就跟在她身邊,至今已經四年了,這姑娘是什麼樣的人白浣茹再清楚不過,可有些話她不得不說,哪怕她知道有些話是誅心之言,但有些事情怎樣都該有個說法才是。
“我聽說,你是與羅家的小侯爺一道回來的?”
春庭攥緊了手,她便知道會有這麼一遭,她與羅御之間明明什麼都沒有,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為什麼旁人看來他們一定要發生什麼才是正常的呢?
雖然,春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但理智告訴她,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奴婢一路的確受小侯爺照顧良多。”春庭頓了頓,“奴婢知道夫人想問什麼,一路走來路上的苦難奴婢不欲多說,但有些事情奴婢曉得,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奴婢心裡都清清楚楚。奴婢覺得,今日奴婢能回到夫人身邊已經能證明很多事情了不是嗎?”
小姑娘脊背挺得筆直,抿起的嘴角帶著倔強,白浣茹嘆了口氣,“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但春庭,你應該知道,有的時候人們並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如何,他們只相信他們想知道的,只能聽到他們想聽到的。”
“流言能毀了一個人,甚至能毀了一個宗族。”白浣茹語氣有些低沉,“羅御是羅家的繼承人,慶安侯夫人自你們走失的時候就有些瘋魔了,雖前些日子好了些,但誰知道今後她會做出什麼事呢?”
春庭和羅御在外漂泊近半載,期間可以發生太多事情,饒是蘇家已經盡力將這個謊圓的完美些,但只要有心人深究,總能找出些東西來。誰知道外面的流言會傳成什麼樣子,羅家能容忍繼承人身上有這樣一個汙點嗎?慶安侯夫人能容忍嗎?
羅御是主子,誰能拿他怎樣,最後被連累的是誰?還不是春庭!
白浣茹指了指春庭邊上的杌子,“你是什麼樣的人,我自然清楚,出了事我也盡力會保你。你先坐下將事情同我說清楚。”
環晴領著秋枝退了出去,春庭坐下,從她拖著受傷昏迷的羅御到農戶養傷,到與莊路結伴而行,再到偶遇成王,最後碰巧遇上蘇老太公。春庭娓娓道來,屋裡只有她與白浣茹二人,此時也沒那麼大的規矩,說的口乾春庭就給自己添一杯茶,足足說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才堪堪說完。
白浣茹靠在紅木的圈椅上,聽著春庭說著這些時日的經歷,不由有些感慨造化弄人。
春庭沒在羅御送她琵琶梳這樣的事情上多說,甚至是有意掩蓋過去了。不是她存了什麼心思,只是這樣的事情說出來難免會讓人誤會,與其這樣,還不如就此遺忘,只當沒有發生過就是了。
“雖一路上如你所說,他的確照顧你良多,但你也並非是那等嬌怯的女子,真論起來,你們誰也不欠誰的,便是到時真出了什麼事端,羅家也拿捏不住你什麼錯處。”白浣茹輕聲道,“莫要再想這些事了,既然已經過去了,你如今是我身邊的丫鬟,出了事我自然會保你。去同那幾個小的見見吧,從明個起,你就到宴哥兒那邊去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