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恐怕這輩子也只能臥於榻上,胸骨已斷,老夫也無迴天之術。”御醫的話在耳邊久久迴盪。
季薔坐在藤椅上,看著季元勳與白氏雙雙面色沉重,雖然這一世陽兒的命救了回來,但他卻和活死人一般,此生只能與床鋪相伴,這著實令人難以接受。
“公爺…”白氏聲音哽咽,便是連她這深閨婦人也明白,季陽癱在床上一輩子是何意義,整個國公府日後再無後繼依靠。
季元勳雙眸凝重,“一定要找到毒害陽兒的兇手!”
廳堂內寂靜,頓了半晌,季薔開口道:“爹爹,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能夠醫好陽兒的人,就算御醫不行那還有江湖郎中,這世間會奇門異術的術士不再少數,總能有人救得了陽兒。”
聞言白氏亦是一同附和,“是是是,薔兒說的對,公爺您發個告示,能醫好陽兒者,賞萬兩,陽兒一定有救的!…”
季元勳姑且點頭答應,雖然雲遊名醫眾多,但無疑大海撈針,能否遇上醫治好季陽的人,全憑他的造化。
告示一貼出去,上門問診的人便絡繹不絕,只是能看出季陽病因的人少之又少,更難說治癒了。
季薔黯然神傷,坐在季陽的屋內,自從季陽知道自己此生無法在下床時,整個玄閣的氣氛便十分凝重。
“陽兒,可要喝些粥?膳房剛加了瑤柱和乾貝。”季薔端著瓷碗,將湯匙遞到季陽嘴邊,季陽卻漠然視之。
季薔心焦,“陽兒,你多少需要吃一些…”
季陽目光空寡,聲音有氣無力道:“長姐,我…好不了了是嗎…”
聞聲,季薔如鯁在喉,她不知該如何安慰季陽,或者說,唯一的安慰就是他病癒,除此之外的驚喜,都不過春花一瞬。
季薔本想再安慰幾句,一旁的喜兒卻上前通稟道:“小姐,六皇子來了,說想看看世子殿下。”
夏成慕?
季薔手中的瓷碗攥的更緊,冷冷道:“陽兒身子虛弱,見不得任何人。”
“是,不過公爺還說讓您也去前廳,一同用膳。”
季薔起身,目光淡薄看了遠處一眼開口道:“回父親的話,我身子不適,回房休息。”
喜兒有些心中納罕,自家小姐對待六皇子態度一向溫和,為何今日一反常態,如此冷漠。
季薔回院時繞了遠路,想穿廳堂時避開夏成慕。
天不遂人願,她與夏成慕偏偏迎面相撞,他特地守在魚池邊,只等見季薔一面。
“薔兒…”夏成慕想去握她的手,卻被她避開。
夏成慕不自覺緊攥手掌,開口道:“你對我是有何不滿?”
季薔不願抬眼看他,側目望著一旁碧綠的池水道:“小女不敢有不滿。”
“薔兒!…”她的淡漠疏離,夏成慕捉摸不透,“我來府上你屢屢避開我,我寄於你的書信你也未回,我…”
不等夏成慕說完,季薔便一言截斷道:“小女身子不爽,先行告退,若有怠慢煩請六皇子海涵。”
她不再看夏成慕,轉身離開。
如今,她恨他。
她恨他對季家機關算盡,她恨他對自己冷漠無情,她恨他對陽兒暗下毒手。
季薔清楚地記得,夏成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顧寒煙殺害,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