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驚擾過度,沈婠的胎相有些不穩,太醫建議她臥床休息,不要再到外面走動了,而同時的,蕭無冕再沒有訊息傳來,沈婠只感到一種山雨欲來的恐懼和對此毫無招架之力的無力感。
而噩夢終於在一天的深夜來襲,沈婠睡得迷迷糊糊,猛然間被人推醒,她坐起來,看到滿面淚痕的宮女連翹,連翹是蕭無冕給她的貼身宮女,平時一直都很沉穩老練,怎麼現在哭成這個樣子了呢?
“連翹,發生什麼事了!”沈婠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連忙問她。
連翹一邊哭一邊說道:“北國船隊……登岸了……”
沈婠失魂落魄,忘了細問,只是怔怔的動也不動。
連翹怕她被嚇到,慌忙用手摸了摸她的額角,急道:“公主,公主你怎麼,你可不要嚇奴婢啊!”
沈婠被她哭的心慌意亂,抓住她的手臂問:“戰況到底如何!”
連翹這才磕磕巴巴的說出來:“西國戰船去而復返,西北兩國聯合,將我們的船隊打的潰敗,王爺還在抵死迎戰……可是?他們人多勢眾,已經登岸了,王爺大約,大約還在用步兵與他們交戰吧!不過,聽說,王爺他……他也受傷了!”
“蕭無冕受傷了,他傷得如何!”沈婠急切的問道。
連翹搖頭,哭著說不出話來。
沈婠呆呆坐了一會兒,忽然起身,穿上衣服,連翹慌忙問道:“公主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要寫旨意給蕭無冕,不要再戰了,不要再戰了,難道真要斷送所有人的性命才肯罷休嗎?”沈婠一面找來筆墨紙硯,口中這樣說道。
連翹忙阻止她,說:“公主不可,此時軍心已散,萬萬不能再有這樣的話傳出去,否則,南國必敗無疑啊!”
沈婠冷笑道:“你以為,現在南國就有轉勝的機會嗎?沒有了,我們一向以為精通水戰,可是如今人家已將我們的水師打敗,成功登岸,他們的步兵可想而知比我們強悍多少倍,現在抵死拼命,不過是找死罷了!”
“可是公主,就算戰死,也總比做亡國奴好啊!”
沈婠冷冷直笑,道:“命都沒了,還談什麼復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要對我的子民負責,我不能因為我一個人,就讓那麼多人去送死!”說罷,她又悽悽苦笑:“北國攻打南國,並不是為了別的,只是因為楚惜塵要得到我而已,我怎麼能夠這樣自私呢?若我早一點覺悟,就不會葬送那麼多人的性命了,若我想的透徹些,三國鼎立的局勢,也許還會維持百年,何苦……這樣早就挑起禍端呀!”
可是?還沒等到她將旨意擬好,又送來一道急疏,只簡短的幾個字,沈婠卻如五雷轟頂:戰船全軍覆沒,步兵損失慘重。
險些站立不穩,連翹慌忙扶住她,沈婠喘著氣問道:“蕭無冕呢?蕭無冕怎樣了!”
來人俯首秉道:“回稟殿下,王爺英勇奮戰,不顧被炮彈擊中的傷勢……”
沈婠大怒打斷他:“別跟我說這些廢話,我只想知道他現在到底好不好!”
來人哆哆嗦嗦的回道:“是,是……王爺仍在堅守!”
沈婠稍稍放心:“在堅守就是還活著,這樣就好,就好!”
她也沒有心思繼續睡,坐在椅子上等著,不管是什麼樣的訊息,她都要承受。
一直等到天亮,才聽說蕭無冕回宮了。
她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真的看到蕭無冕,只是……他的面龐不再白皙,而是帶著煙熏火燎,眼球也因為幾天幾夜沒閤眼而佈滿血絲,威武的戰甲上染上了血跡,黑色的斗篷上葉沾滿了汙垢。
沈婠衝過去,看到他的額上一處被彈片擊中的擦傷,淚水滾滾而落,握住他的手道:“不打了,我們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