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嬪身著單衣跪在地上,冷峭的北風吹過,她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
慶妃一手端著茶碗,一手捏著茶蓋,輕輕的撫著飄在面上的茶葉,低頭緩緩對著那漂浮不定的幾片葉子吹氣,碧色的葉子被她吹的滴溜溜轉,輕輕抿了一口,這才放下茶碗,盯著跪在下面的人。
麗嬪曾是她的人,早在王府的時候,麗嬪就是她慶妃手下的一條狗。
慶妃現在總算知道,不是家養的狗,就是靠不住,得意起來,也會咬主人一口。
麗嬪,不過是被皇上寵幸了一個晚上而已,就不知道自己身子骨有幾兩肉了!竟敢無視她慶妃!
嘴角帶著一絲笑,脆生生的笑道:“喲,麗嬪妹妹,這是怎麼說的。穿的這麼少,跪在風口裡,回頭著涼病了,可不得給萬歲爺心疼了麼?”
麗嬪知道慶妃的手段,她也知道僅僅憑著一個晚上的恩寵,她也鬥不過慶妃。當下瑟縮著身子,顫顫巍巍的說道:“娘娘,娘娘您饒了我吧!”
“饒了你?麗嬪妹妹,本宮到是想饒你來著,無奈宮規在這兒呢!我說妹妹你也真是,皇上不過寵幸了你一晚上,你就敢託大,連給太后請安都敢誤了時辰!太后心慈,這就罷了,連累了皇上早朝差點兒耽擱了,你不知道那些御史是怎麼上諫的嗎?啊?”
“娘娘,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慶妃的笑意忽的收斂,面上一股戾氣,對左右道:“麗嬪也是老人兒了,怎麼到現在還是我呀我的!先教教她規矩!”
左右會意,上去左右開弓就是二十個嘴巴子。
麗嬪的嘴紅腫了,再也不敢開口說話。
慶妃又端起茶碗來,抿了一口,笑道:“裴妃姐姐被禁足,這後宮,太后讓我先幫襯著!我才接了這差事,你就給我來這麼一出。別說我不幫自己人,可這教我怎麼幫呢?總不能讓皇上為了你和朝臣們為難吧?所以呀,麗嬪妹妹,只能委屈你了!”
麗嬪強忍疼痛,給慶妃磕頭求饒。
慶妃發狠道:“饒不得!來呀,拖下去堵住嘴,打四十棍子!”
立時便有兩個粗壯的太監上前來,先綁了,再堵住嘴,拖了下去。
慶妃又對心腹寶珠道:“那毀嗓子的藥呢?待會兒給她灌下去!狐媚子霸道的,用歌聲勾/引皇上,我看你以後怎麼唱!”
寶珠猶豫的問道:“可是娘娘,若事後有人問起……”
慶妃瞪她一眼,道:“傻呀!這樣冷的天,她又在風口裡,難保不被凍出病來!這病也不知怎的,嗓子就壞了,明白了嗎?”
寶珠恍然大悟,忙道:“奴婢明白了。”
屋外傳來沉悶的棍棒聲,慶妃愜意的聽著,露出滿意的笑容。
才打了二十棍子,麗嬪已經暈了過去,寶珠趁她暈厥的時候給她灌下毀嗓子的藥。那藥並不是啞藥,只是會摧毀聲帶,發出的聲音嘶啞難聽而已。
麗嬪被嗆醒,慶妃搖曳著身姿走到她面前,輕輕的笑道:“再打下去,怕是你的命會沒了,本宮可不想落一個心狠手辣的名聲!既然你已受夠了懲罰,本宮便饒了你。剩下的二十棍子,就此算了。不過,以後你若還是這般不聽話,那二十棍子,還得捱上!”
麗嬪掙扎著想要說話,可是她發現,她拼盡力氣說出來的字眼,是非常難聽的聲音。她一向對自己的聲音很自信,皇上也說她的歌聲曼妙,可是……可是現在……她的眼裡先是驚恐,而後是痛恨,接著彷彿要吃人一樣的瞪著慶妃,那眼神裡,像要滴出血來。
慶妃毫不在意,一揮手絹,道:“本宮還要給太后覆命去,你們還不送麗嬪回去?她在風口裡待的久了,又捱了打,聽聽,這嗓子都凍壞了。送回去養著吧,別把身子骨也凍壞了,皇上以後說不定還要她伺候呢!”
慶妃說的雲淡風輕,可是麗嬪自己知道,她本來是歌姬的身份進入王府,皇上寵幸她,也無非是因了她的歌聲。如今,她的聲帶被毀,再也唱不出歌來,皇上怎麼可能再來寵幸她呢?
兩名宮人過來拖著她往回走,她走不動,任憑疼痛到麻木的雙腿在地上拖出了長長的一條血印子。
慶妃得意的走了,絲毫不在意身後怨毒的目光。
這裡很快便恢復了平靜,沒有人注意,隱於桂樹之後,那一抹絕美身影,還有那清幽冷寂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