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換下朝服,在自己房中歇著。
小石子又來找她,說皇上有請。
她輕輕嘆了一下,惜塵找她並沒有別的事,只是讓她烹茶罷了。
好幾回都是,好像她如今依舊是奉茶宮女一樣。
“這些事自有人來做,何必要我來?”第一次讓她倒茶的時候,她淡淡的問。
惜塵近乎迷戀的望著她纖細的手指捻起茶葉放在杯中,含笑道:“我只是喜愛看你泡茶時候的樣子。”他並未說,那個樣子,很熨帖他心中妻子的樣子。
沈婠又嘆了一下,這會子泡的是剛剛供上的君山銀針,此茶色澤鮮亮,香氣高爽,透過杏黃色的茶湯,可以看到根根銀針直立向上,飛舞盤旋,三起三落後,團聚一起落於杯底。
遞到惜塵手中,沈婠欲退下。
“等等。”
沈婠立住,等他有何吩咐,只等了半晌,不見他有話說。轉過身,見他仍握著茶杯放在唇邊,不知在想些什麼。
“皇上若是沒有吩咐,奴婢告退。”
惜塵這才看向她,放下杯子,走到她身邊,道:“太后終是忍不住,要朕即日起召幸妃嬪。”
沈婠垂首不語,惜塵看著她長長的微卷睫毛,心也隨著顫動起來。
又半晌,道:“你看,她們中有哪幾個好的?”
沈婠低眉順目的答道:“這是皇上後宮之事,奴婢不敢妄言。”
惜塵笑了笑道:“讓你說就說。”
沈婠道:“奴婢不知。”
惜塵愣住,哭笑不得的說:“罷了,你下去吧!”
沈婠曲了曲身子告退,惜塵若有所思了一會兒,讓小石子去傳敬事房總管。
到了晚上,已傳出訊息,第一個侍寢的是太僕寺卿的女兒姚絲瑩,就是太后孃家那邊的人。沈婠有些吃驚,她以為應該會是上官嫻雅。但一想今日太后的態度,也許皇上是為了顧及太后吧?
沈婠在如水的月下,緩緩的踱著步子,月光在她背後投下婀娜的影子,兩壁宮牆高高佇立,隔絕了外界的一切。這深宮大院內所有的悲歡離合,那些女子們的辛酸榮辱,再也與外界無關。
信步走到儲秀宮,卻看到一個清瘦的身影站在宮牆下,仰著頭,不知是看天上的明月,還是想望斷宮牆外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