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吃完了有事說。”李秋白淡淡道。
“你說就是。”寧君惜將手裡的糕點塞進嘴裡,隨便拿了杯茶喝了一口,“我認真聽著。”
李秋白沉默了幾個呼吸,狠狠吸了口煙,“你想知道那個人為什麼會在天機盤裡嗎?”
寧君惜一愣,然後拿了塊紫芋糕低頭喂毛球,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李秋白淡淡道,“那是跟老夫的一次交易,待在至善墟十年,換一個人的一條命。”
他聲音有些低沉,“至於,她現在為什麼還沒走,是因為那個人隨時可能死,她便拿她一生做了賭注。”
寧君惜摸了摸毛球腦袋,“什麼賭注?”
“那個人死她死,那個人活著,她便是老夫手裡的一把利器。”李秋白聲音淡漠回答。
“她是什麼人?”寧君惜聲音中帶了顫音,自己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跳得很快。
李秋白又吸了口旱菸,“這事啊,要從二十年前說起。”
他磕了嗑煙桿,“二十年前,元臻王朝完成拓土,並藉此機會馬踏江湖,那時,十萬鐵騎馬蹄聲如雷,白衣擂鼓卻更是振聾發聵,姚字王旗所過之處所向披靡,可謂戰無不勝。”
他緩緩吐出口白煙,淡淡道,“在班師回朝前夕,欽天監占卜星相,彗星襲紫薇星,兼有
熒惑守心之象,後與稷下學宮大祭酒推演得出‘蟒食龍’結論。那時,姚凌殤之妻正巧被確定懷胎三月餘。”
他說著,看了眼寧君惜。
寧君惜頭低得極低,看不清臉上神色,“姚凌殤亦是皇室血脈,其子孫同樣有繼承皇位的資格,更何況他手握大批兵馬,姚凌霄自然是怕的。”
李秋白點了點頭,“你明白就好。”
“那……”寧君惜遲疑著吐出一字,又低頭不說話了。
“墜陽草是什麼東西,不必老夫提醒了,”李秋白淡淡道,“本來你該胎死腹中,可寧輕塵拼了一身修為和性命保住了你,由從小侍奉的婢女溪十帶來這裡,求老夫保你一命。”
他頓了頓,繼續道,“你體質特殊,對老夫有大用,老夫便留下了你,只是養著養著,養出了感情,才容你胡鬧了這些日子,至於現在,你既然走上了另一條路,又讓葬花劍認了主,有些事也不必再瞞著你。只是你要記得,你這條命,是老夫花了大代價搶回來的。”
幾個呼吸的沉默,寧君惜終於出聲,聲音中帶了哽咽,“她……死了?”
“你要去問姚凌殤。”李秋白淡淡道。
“原來我還欠了這麼多債。”寧君惜低低笑起來,笑了幾聲又沉默下來,十幾個呼吸後,輕聲道,“既然她死了,我便只是峨眉的寧君惜,老頭子,三日後,我要出去,替我同婉晴說一聲,讓她收拾東西,我送她回去。”
李秋白沒應聲。
寧君惜深呼吸了兩口氣,又道,“讓我清靜幾天,這幾天別找我,三天後,我會按時出現,我不會再躲了。”
他猛地轉身,見到拐角處一道黑影靜靜站在那裡,似乎一尊雕像,頓時身子一僵,可萬千思緒湧上心頭,沉甸甸地似乎呼吸都成了一種奢望,只想趕快離開這裡,一刻也不想面對這份現實。
他一咬牙,猛地衝了出去。
那道黑影想拉住寧君惜,卻拉了個空,剛追兩步,又停了下來,站在原地,怔怔不語。
“記得你的身份,以後,你會是他最親近的人。”李秋白淡淡說,煙霧繚繞遮蓋了臉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