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正中間駐足,面前是一座祭壇,祭壇上刻滿玄妙的紋路和刻痕,它們組成一個個圓盤模樣,交疊著,週而復始。
祭壇的正中央供奉著一捧閃耀著黃金色澤的塵土,每一顆塵土都充盈著堪稱澎湃的魔力波動。
那就是阿茲爾,失去身軀後的沙漠領主阿茲爾,他的身體變成塵土,僅靠當初的一縷不屈的意志維繫在一起。
千年前,沙漠領主阿茲爾試圖飛昇,龐大到不可控的魔法能量爆炸,摧毀了他的王宮,他在肉身在爆炸中被徹底摧毀成最細小的微粒,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墓室中響起輕微的咔嚓聲,那是機關啟動的聲音,一左一右兩條直通祭壇的血槽中流動起新鮮的血液,這些血液中蘊含充沛的魔力,這些鮮血的來源自然是那兩位大魔法師。
鮮血還在湧動,當血液觸碰到祭壇時,它們彷彿突然間有了靈性,如同活著的生物一般沿著祭壇向上攀附,猩紅的血液填滿了圓盤模樣的紋路和刻痕,發出陣陣紅色的光。
這是獻祭,需要足夠的鮮血才能啟動儀式,這些鮮血的量十分驚人,絕對可以把兩個人抽乾,兩位大魔法師顯然為了這次的喚醒儀式,毅然獻出了了他們寶貴的生命。
隆美爾抽出大馬革士刀,在手腕上輕輕一拉,躺上祭壇,塵土像嗅到血的鯊魚蜂擁而至,將他的身軀淹沒。
“因為我體內流著您的血啊。”隆美爾在視野被塵土淹沒的最後一刻,夢囈般輕輕呢喃,然後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地下金字塔的頂端升起熾熱的火光,一捧人型模樣的黃沙被火柱託在空中一直向上再向上,這些火柱穿透巖壁直達地面王宮的最高處,這些火柱沒有對任何實體造成損害,它們就像幻影,可以無視一切障礙。
這些火柱從伊斯坦布林這座沙漠城市的各處升起,它們纏繞著升騰著紛飛著,像是為了迎接王的歸來而吶喊歡呼。
金碧輝煌的太陽圓盤重新在王宮的最高處升起,一座座在千年前就掩埋在黃沙深處的太陽祭壇拔地而起,無數沙漠人類奔走街頭,驚歎於整座城市發生的驚人變化。
人型塵土在太陽圓盤下愈發凝聚,太陽的光輝照耀進他的身體,鑄就他鷹一般冷峻的外貌,漫天風沙成為最好的雕刻刀,豐滿著他身體的各處細節,將他重塑成最偉岸的人。
阿茲爾抬起手,操縱黃沙的能力歷經千年等待終於重回皇帝手中,漫天呼嘯的黃沙凝聚成披風和鎧甲,他的眼眸如同鷹一般銳利,隱約可以看到一些隆美爾的影子。
他抬頭仰望天空,漫天星辰的光芒在他眼中閃爍,凡人們在白天看不見星辰,但不代表他不可以。但他很快失望了,因為時隔千年之久,星辰的位置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
他眼前所見的伊斯坦布林最寬闊的國王大道,他依稀還記得,上一次他走過這條大道時,身後跟隨著一萬名精銳士兵組成的儀仗隊,那是他最榮光的時刻。
阿茲爾在當年的飛昇儀式失敗時,失去了對時間和空間的感知能力,他唯一記得的就是劇烈的痛苦和爆炸的火焰,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的沙漠帝國是如何湮滅在歷史長河中,直到現在他重新站在陽光下,擁有了煥然一新的身體。
阿茲爾低頭,無數龐雜的記憶和畫面湧入他的腦海。
這裡麵包括他在千年前飛昇失敗時的畫面,還有隆美爾一生戎馬的畫面,自然也包括隆美爾割破手腕躺上祭壇。
“千年前我無意間留下的血脈嗎?”阿茲爾喃喃自語,他輕輕握拳道:“謝謝你無私的付出,隆美爾,我的孩子。”
阿茲爾很快閱讀完隆美爾全部的記憶,他知道了目前沙漠王國面臨的處境,他不禁冷笑一聲:“也許時間過得太久,很多人是不是已經忘記了我沙漠皇帝阿茲爾的恐怖了?”
“咦?這些記憶是?”阿茲爾忽然發現了奇怪的記憶。
“這是...阿戈莫託那個傢伙的訊息?這個陰險的傢伙怎麼會想起給沉睡的我發來訊息?”阿茲爾在腦海中檢索到這個記憶時不禁皺起眉頭,當他看完時,眉頭皺的更深了。
那個阿戈莫託竟然死了?還是死在一個人類手裡?
阿戈莫託的實力,阿茲爾是很清楚的。阿戈莫託也許在魔法實力的等級上不如他,但是這位深淵領主對於在精神力方面的造詣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絕非可以小覷的存在。
阿茲爾捫心自問,如果拋開魔法實力,只比拼精神力,落敗的毫無疑問是自己。可現在竟然有一個人類青年,竟然能把阿戈莫託逼上了絕路,人類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強者?
“如果是人類帝國的那個女人,我倒不會吃驚,可偏偏這只是個毛頭小子而已。”阿茲爾看著阿戈莫託臨死前傳來的畫面,那個年輕人類一邊墜落還一邊笑著朝他比起中指。
阿茲爾看了半天,他怎麼想都不認為這會是個什麼代表友好的動作。
沙漠王國既然有魔法師,自然也就不乏神職人員,一些博古通今的老神棍看著阿茲爾鷹一般冷峻的面孔,再聯絡起那些極具代表性的太陽圓盤和操縱風沙的能力,頓時猜到了他的身份,他們高呼著他的名號,帶領普通人跪下行禮。
“阿茲爾大人!偉大的沙漠皇帝!您歸來了!”國王在禁衛們的擁簇下來到外面,見到天空中垂首沉思的阿茲爾,老淚縱橫,毫不猶豫的一聲噗通跪下。
禁衛們單膝跪下,向這片沙漠真正的皇帝致意。
“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經知曉,我會親手解決那些膽敢冒犯沙漠土地的入侵者。”阿茲爾說:“而你們,現在就為隆美爾立一座碑。沒有他的奉獻,我也無法甦醒。”
“是!”國王在皇帝面前恭敬領命。
阿茲爾擺出一個高傲的姿態,伊斯坦布林的風沙在他的命令下變成數以萬記的沙兵,這是他對過去的緬懷,他帶著這些憤怒,向著綠洲前哨站踏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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