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棟雖然三十來歲了,膽子卻不大,總覺得這祖屋看起來有些瘮人,東西橫跨得有上百米了,然而從東廂、中庭,再到西廂,卻連一盞燈都沒有。
他又站在外面打量,發現外牆分為上下兩半,接地的下半塗著黃白色的草石灰,上半則是青灰色的裸磚,瓦簷下的木樑上還刻著繁雜的浮雕,各種飛鳥走獸,看起來有些歷史了。
“你們這祖屋哪年建的?”郭棟好奇道。
張尋思索了一下,說道:“哪年倒是記不起了,不過應該有三百年了。”
“這……這是歷史遺產啊!”郭棟驚歎道。
這時,屋堂的燈亮了起來。
張尋跨過大門那近半米高的門檻,走進了屋堂,又穿過屋堂去到中庭的天井,然後往西廂走去了。
郭棟跟著走到西廂後,又是差點驚掉了下巴,他發現這祖屋外面雖然看起來古舊,裡面卻別有洞天。
西廂有一條長長的廊道,廊道的一側是房間,另一側則是一個露天的院子,有草地假山,有涼亭,還有個養著不少魚的池子。
郭棟正欣賞著,忽然聽見一道聲音不知在哪傳來:“有客人來了?”
“對,我三舅派來的,要接我出去海山上高中,明早就走,今晚讓他在這住一晚。”張尋卻依舊淡定地說道,隨後把那本書放在了涼亭的桌子上,又給郭棟倒了一杯茶,示意郭棟坐下。
郭棟還在四處張望著,望了好一會,才發現屋頂的瓦樑上坐著一個人,差點被嚇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光太暗,他發現那人雖然鬚髮皆白,但臉上卻沒看見絲毫皺紋,那雙眼睛也是炯炯有神,完全沒有老人都會有的大眼袋。
有那麼一瞬間,郭棟甚至覺得,要是這人把那一茬白鬍子剃光,肯定會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回過神來,郭棟又俯身到張尋耳邊,細聲問道:“這人是誰?怎麼坐在屋頂上?”
“張太一,論輩分是我太爺爺那一輩的,我給他面子,叫他一聲太爺爺,老東西骨頭硬,喜歡到處跳,精神得很,可惜啊,跟我那大伯一樣,一輩子光棍,活這麼久也不知道有啥子用。”張尋朗聲說道,根本不怕老頭聽見。
說完,張尋就往西廂的那些房間走去了,檢視了一陣子,才對郭棟招呼到:“這間乾淨,你今晚睡這吧!”
郭棟趕緊過去,發現那房間還算寬敞,就是顯得有些老舊,蚊帳還是黑色的,這年頭黑色的蚊帳可不多見了。
而在蚊帳下,則是一張深紫色的古典木床,上面雕刻著極其精緻的花紋,也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郭棟還隱約聞到了一股檀木獨有的香氣,不過他不敢確認,要是這麼大的一張床都是檀木的,那得值多少錢?
在郭棟欣賞著那張木床的時候,張尋又叮囑道:“要上廁所得出來,走到廊道的盡頭。晚上別亂跑,特別是千萬別去東廂,老頭不喜歡外人去那邊騷擾他的寶貝。”
交代好了這些事情,張尋才走回涼亭,對著依舊還坐在屋頂的老頭說道:“我明早就走了,出去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你有沒有啥東西要給我噻?”
“哼,小瓜娃子,你還料到了我有東西要給你?”老頭罵了一聲,隨後把手上的東西扔了下去。
張尋穩穩地接住,藉著昏暗的燈光,發現那似乎是一塊玉石,很是溫潤。
“可得保管好了哇,這是咱張家祖傳的寶貝!”老頭說道。
“行。”張尋說道,“還有,大伯叫我幫他拿第三十九捲回去。”
老頭輕哼了一聲,道:“讓他自己來嘛!告訴他我也還有事要跟他講!”
“好。”張尋應到,也沒多留,轉身就離開了。
只不過,等他從祖屋出來後,屋頂又傳來了老頭的喊聲:“到了大城市就要爭氣點,別丟了咱的臉面!”
“好!”張尋又應道。
回到村東頭的屋子後,張尋便讓大伯過去了,自己則是開始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