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頭哪還有心情吃,轉頭就走了,還丟下一句:“瓜娃子,走著瞧!”
“慢慢找啊!一定能找著的!”少年笑著喊道。
老劉頭沒有理睬少年,頭也不回,只是“咯咯咯”地學著雞叫,往遠處的木薯地走去了。
少年就這麼望著老劉頭走遠,消失在了小山坳裡,才嘿嘿一笑,隨後撿起兩根乾柴,小心翼翼地挖了起來,只不過,他挖的是老劉頭剛才站的地方。
沒一會,他便又挖出來一個大泥球。
“想不到吧,老子其實燒了兩堆火!叫花雞早就烤熟哩,在旁邊埋著呢!”少年咧嘴笑道。
趁著老劉頭還沒返回,他折下兩扇大芭蕉葉,把大泥球和那六七條番薯裹好,就快步往村東頭去了。
回到屋子,少年把大泥球放在桌子上,幾下就敲碎了,很快,荷葉的清香拌著雞肉的酥香撲鼻而來。
等到荷葉掀開後,裡面那隻被烤的微焦的叫花雞頓時就讓少年口水都流了出來。
在開吃之前,少年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許愧疚之色,喃喃自語道:“罪過罪過,若非家窮,導致身體營養跟不上,我必定不會吃你,我真沒想到你是老劉頭家的雞啊!那老劉頭兒女在外,長年不回家,也是孤苦伶仃……我張尋發誓,等哪天有出息了,肯定把欠大家的都補回來!”
張尋,正是少年的名字。
就在張尋剛要下手去扯雞腿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從外面傳來:“有人在家嗎?”
村裡人的聲音,張尋都能一下就認出來,不過,外面這個人顯然不是村裡的,而且口音也是非常標準的普通話,沒有絲毫的方言。
“有,什麼事?”張尋應道。
“這是張啟禾家嗎?我是來找你侄子張尋的。”外面的人又說道。
張啟禾便是張尋的大伯,至今未婚,是村裡出了名的老光棍。
張尋稍一愣,答道:“我大伯還在鎮上幹活沒回來,我就是張尋,找我啥子事哦?”
外面的人沉默了好一陣,又道:“你還記得你海山市的外公嗎?”
這下,輪到張尋沉默了,聽見海山市,他的臉色立馬就變得鐵青了。
據他所知,他的父母就在海山市,只不過,在他的記憶裡,這十多年來父母都沒有回來過,一次都沒有,連個電話也沒有,只是把他扔在了這大山裡,不管不問,反倒是大伯待他更像父親。
“抱歉了,我連爹媽都快不記得了,哪還記得外公。”張尋說道。
外面的人乾笑了幾聲,似乎有些尷尬,又說道:“這也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你,我是奉命來接你到海山市上學的,你們這鎮子聽說只有初中,但你應該是要上高中了吧?”
這麼多年不管不問,如今又找人來接我去上高中?張尋不太願意領情,哼了一聲,說道:“初中我也沒去唸過,念個屁的高中嘛。”
隨後,也不管外面的人再說什麼,張尋都不理睬了,只是默默吃著叫花雞和番薯。
直到天快黑的時候,外面傳來了腳踏車的鈴鐺聲。
張尋知道是大伯回來了,便迅速把桌子上的雞骨頭用荷葉包了起來,塞進了垃圾籃裡。
張啟禾在鎮子上給人蓋房子,六點收的工,踩了一個多小時的腳踏車才回到村子,也虧得夏天晝長夜短,要接近八點才會徹底天黑,要是換做冬天,他就得打著手電筒回來了。
張啟禾遠遠就看到了屋外那名西裝革履的男子,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低聲自語道:“終於來了嘛?我還以為那江家早忘記張尋這孩子嘍。”
西裝男子在屋外蹲的早已經腳麻,看見有大人回來了,頓時歡喜,趕緊上前詢問:“您是張啟禾嗎?”
“對,啥子事?”張啟禾把腳踏車停在了樹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