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岩如死水一般平靜無波。
整個世界也不再因為大魔的意志而發生天崩地裂般的變動。
薩魯姆的戰斧已經放下。
而秦夏高舉著手中的操作裝置直面平靜下來後也很兇殘可怕的大魔。
就像一隻站在土包上的螞蟻面對著幾米外的猛虎。
“你出人意料的冷靜。”秦夏說,“你根本不像血神的僕從。”
“我不是任何人的僕從,凡人。”薩魯姆脖頸前伸,湊近到距離秦夏十米的位置。
大魔的駭人頭顱上的一顆牙齒都比秦夏大得多。
“自由與反抗總是要付出代價。”薩魯姆的手指緩緩從天而降,鋒利指尖指著秦夏手中的裝置,“別衝動,我們可以談談,我也可以付出一些代價。”
秦夏默不作聲的判斷著薩魯姆這兩句話的誠意。
薩魯姆和反抗之類的概念有關,秦夏之前便已如此定論,但這不足以讓他堅定和眼前大魔進行交流的想法,因為一個反抗者會妥協,會暫時忍耐,會伺機而動。
就像努星人在對高騎士和近衛軍徐徐屠之以前,每個人都老老實實的屈服著,角鬥士們也在角鬥場里老老實實的角鬥表演。
薩魯姆此時的冷靜是暫時的蟄伏妥協之舉,還是真實的冷靜,秦夏會判斷這兩者哪個可能性更大,進而判斷薩魯姆說話是放屁一樣虛幻還是說話算話。
這很好分析,因為惡魔本質上就不是有自我意識的智慧生物,而是受亞空間中的概念或情緒或者別的玩意支配其一切行為和思維的亞空間實體。
這種亞空間實體是否有虛偽特質,以及是否在說謊,有真正自我意識的現實生物一試便知。
思索至此,秦夏在明知道的情況下詢問薩魯姆:“告訴我你的起源。”
薩魯姆短暫沉默,像是在組織一個謊言一般,然後回答:“當一個凡人突然意識到可以製造一種東西用於更高效的殺死同類,並且著手去做的那一刻,我誕生了。”
秦夏點頭。薩魯姆所言和自己知道的完全一致。
薩魯姆的起源並不是反抗,這意味著薩魯姆不是完完全全只跟反抗概念相關,而是多種概念的雜糅,反抗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甚至極小的一部分。
但秦夏覺得正是這樣才好。
如果薩魯姆不是在一個凡人要製造武器殺死另一個凡人這種行為第一次發生的時刻誕生,而是現實宇宙的第一場反抗發生的時刻誕生,那麼薩魯姆就會是個徹頭徹尾的反抗者。
藐視秩序,絕不容忍奴役,絕不妥協。只怕是薩魯姆早就遊歷現實宇宙看哪有奴役就去哪大開殺戒了,哪會待在這個它能離開卻不離開的監牢。
所以不是跟反抗強相關,反倒是好處。
這讓薩魯姆能冷靜,而不是成天拎著兩把斧頭逮誰砍誰,和同類唯一的區別就是“為了血神”後面兩個字改成“反抗”。
秦夏思索至此,又想起來如果安格隆被打上釘子一切的發展路線。
荷魯斯會反叛,佩圖拉博會加入叛亂派,然後奉荷魯斯命令尋找走丟的安格隆而來到薩魯姆,洛嘉也會過來,兩個原體會碰上薩魯姆本魔,並進行一場十分冷靜的交談,最終從薩魯姆口中得知安格隆的去向。
因為起源於殺人工具的誕生而與殺人工具強相關,而不是跟反抗強相關……這也是秦夏能把對話進行到現在的底氣。
確定薩魯姆跟哪些概念相關,跟相關概念的關聯強度,以及它確實說話算話之後,接下來便是要妥善利用薩魯姆的這些特點,取得最好的結果。
“你不賭一下我到底能否將你放逐回亞空間嗎?”秦夏瞥了一眼手中的裝置。
“如果我賭輸了我會被那叫旋渦炸彈的鬼東西送回到至高天中的血神魔域裡,被血神注視,懲罰,乃至重新變成它的奴隸。”薩魯姆說,“你賭輸了的話你會失去什麼?一點用於傳送逃跑的靈能?這不合適。”
冷靜的利害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