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如是嚇得一跳。
“先生,您起了嗎?左左已經給您備好了早飯。”
聽得聲音,原是書中照顧應先生的丫頭左左。
雖然她知道左左是不可能立馬推門進來的,因為書中交代應先生的習慣,臥房內不喜留人伺候,未經他允許,進都不能進。
原以為是為塑造他不近女色的高冷形象,現在看出來了,是怕暴露女身啊。
即便如此,應如是還是十分緊張地拉下帷幔,鑽進被子裡,一邊心跳加速地重新將繃帶纏在身上,一邊試圖以最標準的音色,淡定回答道:“哦,適才起身,你在門外稍等片刻。”
據書裡描寫,他的聲音宛如敲冰戛玉,靈澈清脆,說出來時,竟也出乎她意外的如此相符,似是天生的嗓音,但她知道,再柔一點,就更加美妙。
門外的左左端著糕點和粥,聞之她的聲音,一臉沉浸的樣子,臉上洋著笑意,靜靜地等待著。直到裡頭喊來一聲:“進來吧。”
左左推門進來,應如是已穿戴整齊地坐在屏風前的茶桌前,手裡提著瑪瑙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茶,見一雙藕荷色繡蓮花的鞋子闖進視線,她將茶壺放下,抬了抬眸,如沐春風般一笑:“今天又備了什麼早飯來?”
這一笑直擊入左左心尖兒上,臉上本洋著的笑意透著些粉,將手裡的食盤端上來,把食盤上的食物擺到桌子上,甜著聲音道:“單籠金乳酥和長生粥,都是先生愛吃的。”
應如是掃眼看了下食色,果然是學醫的,養生得很。她用手拿了一塊金乳酥,果然好吃,又用勺子舀了一口粥,雖是藥粥,卻不苦澀,點頭大讚道。然後抬頭看著左左帶著笑容蹲坐在茶桌前,看著她一口一口進食,瞬間有些難為情。
書裡是說這丫頭中意她先生,也沒痴到這份上吧。
不過也難說。
畢竟應先生是救她一命的,自那時起,左左便種下了情根。雖然只才八歲。
那時的應先生也不過跟她差不多大小。他騎著一頭小毛驢,路過一個被瘟疫席捲過的村子,本來是不想有所停留,可見屍體堆裡還有一個小女孩,伸出手來對他說:“救我……救我……”
他的驢蹄依舊沒有停下,因為他是不會對任何人施以醫術的,為什麼,書中沒說,可是他駕著驢,走了沒多久,卻又回來了。
他一把將小女孩拉到他的驢背上,也不怕被染上病,一路馱到有生機的地方,採了些藥草,熬成湯藥喂她喝下。
小姑娘醒了,許是疫病太重,醒來便什麼都不記得了。這場瘟疫奪走了一村子人的生命,那些冰冷冷躺在村裡的屍體中,一定包含著她的親人。
應先生怕她知道真相傷心,便捏了個幌子,說她只是他路上撿來的,餓急了暈在路上,他給她餵了些食物和水,才醒來。
哪知這小姑娘聽了便叫他恩公,做牛做馬也要回報他。應先生不想要她報答,因為他一個人都不知道往後的路怎麼走,帶上她,就更茫然了。
但荒郊野嶺,放下這麼一個小姑娘也的確不好,只好硬著頭皮答應讓她跟在他身邊。
看她一直記不起名字,便給她起了一個名字,叫左左。
左左純真地跪在地上不停言謝:“謝謝恩公!謝謝恩公!”
應先生聽她恩公恩公叫得頭疼:“以後不許叫我恩公,要叫我先生。”
左左看著也才八歲的他,懵懂道:“小先生?”
應先生搖頭:“不是小先生,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