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徹底升了起來，只不過被洶湧的如同漫天大霧一般的雪花層層遮蓋著。
即便努力瀲灩著全部的光亮與炙熱，卻也依舊微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回去。”
“......”
“你馬上回去！”
“不要——”
......
此刻，平原之上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相對而立。
彼此氣場相近，氣勢凜然，竟不相上下。
蕭恆擰眉，看著眼前執拗的完全不似從前的女子，抿著唇角，表情陰鬱。
這個剛剛還在他懷中穩不住身形的小東西，此刻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即便唇瓣依舊紅腫，即便氣息仍舊凌亂，卻依舊擋不住她滿身的凌厲。
此刻倒真有幾分夜萊口中所說的，“主上”的模樣。
而對面的夜璃殤星眸浩瀚，現下雖已沒有了從前那般的光亮，卻也依舊不驚不懼的看著蕭恆。心中雖確定有他，卻也只是憑藉著身體和心裡上的不抗拒，真正說起來，大約也沒有多少感情。
眼下她就那樣看著他，多少透出了些許薄涼的意味。
只是這若有似無的淡漠疏離，讓蕭恆心頭一緊，喉嚨像是被人扼住，有些悶悶的，透不過氣。
蕭恆素來通透，看盡人間滄桑，也懂得人情冷暖，現下看著夜璃殤的眼神，便知曉了其中一二......
她不記得他，只是單純的依賴而已。
而他忽然想起她本就是妖，遵循本能是天性使然，心下就又是一沉，狹長乾淨的眸子翻出一抹隱忍的厲色，表情更是陰鬱如墨。可偏偏又同時想起她昨晚散了星眸的樣子，矛盾重重......
最終轉身，也只留了一聲濃重的嘆息。
夜璃殤自是不肯回去，不過看著蕭恆的模樣，也沒有貿然靠近。
兩人就這樣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色漸漸變暗，知道落日的餘暉，也照了下來。
......
現下兩人一前一後，已經又翻過了一座山峰，距離那雪妖所在的山頂，也越來越近。
海拔是在不停地往上走的，而此刻身側的那條原本潺潺流動的小河，已經降到了腳下半山腰的位置，而河水，也愈發的變得湍急而寬闊。
夜色即將到來，入夜後的雪山，更顯陰寒。
夜璃殤本就有些孱弱，休息了一夜體力暫時得到了恢復，而支撐她的身體的其實只是一股極其微弱的玄力，從她幾欲枯竭的丹田之內抽出來，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而剛剛飛撲出去救下蕭恆的那一下子，救幾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氣。
她勉力，蕭恆知道。只是更加希望她能夠知難而退，畢竟他對自己，只是依賴而已。
只是蕭恆也沒有想到，這女人竟會如此的執著，一路跟到了這裡。
......
“原本你也不記得我，何苦又一路追著來。”
他自言自語的吐槽著，心中不覺煩悶，只是片刻，就忽然停下了腳步。
身後......似乎沒了動靜。
阿璃！蕭恆眸色一閃，心驚肉跳的回身，卻見到身後空蕩蕩的一片，只有一片極淡的白色身影倒在雪地中，不過眼下已經被大片的雪花給薄薄的覆蓋了一層。
“該死！”
蕭恆的瞳孔猛地一縮，他飛一般的衝了過去，一把將夜璃殤撈起來，抱進了懷裡。
“阿璃，阿璃！”
懷中的女人雙眸緊閉，唇瓣慘白的一片，沒有絲毫的血色，一對細眉皺在一起，像被揉碎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