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歸於平靜,夏離才發現只有英招還未死,他躺在地上含著最後一口氣,滿嘴血沫,胸腔劇烈起伏著,面容痛苦不堪,仿若每一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折磨。
夏離蹲在他身邊,伸出光潔的手去拂了拂他身上的血汙,只道:“我惜你是位名將,有蓋世膽識,英武不凡。今日我便留你一命,就當是為了給黃帝老兒帶個話兒。”
“你…你到底…到底是何人?”
英招只能從嗓子裡發出嘶嘶氣音,語不成調。
“從今以後千萬年,你們都將牢記這個名字,聽之落魄,聞之喪膽。” 夏離眯起眼睛,一字一頓道:“夏、離。”
“夏離?” 英招皺了一下眉頭,眸子裡初時迷濛,卻又頓時明亮,顫抖著聲音道:“你……你便是炎帝當年……收留的那個異類?”
“告訴你們黃帝門下的各位,黃帝老兒的命我要定了!大羅金仙也留不住他!”
言罷,夏離一甩衣襬利落起身,紅色錦袍在飄飛而起的一瞬間映照著烈烈陽光,交相輝映。
她的身後是斷壁殘垣,燎煙碎瓦,一片破敗,遍地殘屍,血流成河,而她卻是事了拂衣去,一身明淨不惹纖塵。
在炎帝殿邊界處,便望見蚩尤手握長刀,冷麵而立。
夏離趕忙上前喚道:“哥哥…師尊他……”
“你還有臉回來?”蚩尤未等她說完,便道:“因你逞一時之快,可知惹下滔天大禍!本來只要有我在,炎帝一族便仍有崛起復興之希望,可如今,親手將炎帝一族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的人是你!夏離!”
“我?” 夏離慌了神色,解釋道:“哥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們怎能忍氣吞聲,殘喘苟活!我去報仇何錯之有?”
“你身屬異族,又負神通,在你降世之時,乃是天下人的心腹大患,皆欲除之。可因緣際會,你拜到炎帝門下,本不該收你,恐惹大禍。然炎帝尊上悲憫生靈,收你為徒,一心教化,為的便是去你戾氣。你可知當時有多少人前來聲討!皆說你是禍害留不得!是尊上再三護佑,立下誓言,定將你帶上正途!”
“我就是因感念師尊,才替他報仇!”
“此等劫難,雖在九重天縱容下而為之,但畢竟有違天理常規,上書九重天必可討個公道,就算無公道可講,我族亦可重振旗鼓,伺機而動。可如今,黃帝一族大可辯駁,說出兵攻打是為永除異族,說你夏離難以教化,是蒼生之禍,說炎帝尊上別有用心,收留異族暗中教養是為私心奪權!說我炎帝一門實則助紂為虐,藐萬眾生靈之生死,有違逆九重天之心思,其罪當誅!”
“怎會如此!事實明明不是這樣!我不信天下間竟沒有一個清醒的人!”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是異類,難分善惡,必將時時提防,你覺得天下人會想將一個隱患留下麼?”
聽了蚩尤的一番話,夏離如遭雷擊,她沉默很久,眼神裡閃過一抹狠絕道:“那我便殺破九重天去,只要我坐在九重天的最高位!規矩就得由我來定!”
“別說我炎帝一族如今死傷慘重,潰不成軍,那九重天高深莫測,就連我每次前去領命,都是隔著幾道玄門屏障隔空傳話,你如何能勝?就算你真的取勝,便坐實了你是異類,反叛天命一說,你將如何服眾?”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何人敢不服?”
“你要殺盡天下人麼?那你與魔頭有何區別?如何對得起炎帝尊上在天之靈!夏離,這一戰不論你是勝還是敗,都將身負異族罵名!人所不齒,遺臭萬年!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這意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