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過後,公子赦起身去輪迴之眼找女媧後人瑾萱,想盡快結束夏離的渡劫。
偌大的院落裡,僅剩鬱壘與喬娘兩個人,喬娘開了一罈好酒放在桌上:“算我請你的。”
“樂意奉陪。”
鬱壘坐在喬娘身邊,開口道:“你為何叫喬娘?”
“我也不知道,其實沒有名字,隨便起的。”
“這一世你又經歷了什麼?”
鬱壘的目光中流淌著心疼。
喬娘飲下一杯酒笑著道:“什麼叫這一世?”
鬱壘也跟著笑:“你是否相信人有前世今生?”
“那我前世一定是大王的女兒,盡享榮華富貴,所有的甜都嚐盡了,這一世才如此苦不堪言。”
“苦從何來?”
“眾生皆苦。”喬娘眯起眼睛,不願再提往事:“來,喝酒。”
“你可讀書識字?”
喬娘望著鬱壘,悵然若失地搖了搖頭。
鬱壘起身折斷一截樹枝,握著喬孃的手在地上寫著喬孃的名字,一筆一畫。
“鬱壘二字如何寫?”
“你想寫我的名字?”
喬娘回身望著他點了點頭。
鬱壘低垂著眉眼,認真地教喬娘寫字,喬娘感覺到耳畔微癢的氣息,終於她開口說道:“你為何對我好?”
“因為你值得。”
鬱壘的目光始終落在地上,並未抬眸望她,語氣卻無比誠摯。
“我這一生罪孽深重,如果沒有遇到你,我便靠這些酒潦草度日,日日復月月,月月復年年,年年復此生。”
一顆淚掉落在鬱壘手背上,鬱壘頓了一下,寫字的手仍舊沒有停下。
“我出生那夜,村裡下了一場大雨,母親難產血流如注,父親帶著哥哥出村找接生婆,卻在山腳下…被山頂滾落的巨石帶走了性命。待雨過天晴,村裡人本想來給我母女倆收屍,趕到時母親早已氣結全身僵硬,可沒想到床榻上血泊裡的孩子卻起死回生…沒人知道母親是如何生下我的,也沒人知道我在那場驟雨疾風的夜晚是如何活下來的。”
鬱壘喃喃出聲:“原來這一世你來的這樣早。”
“什麼?”
鬱壘勉強笑笑,搖了搖頭,注視著地面岔開話題道:“看,這就是我的名字,鬱壘。”
“你寫的字真好看,能把我們的名字寫在一起麼?”
鬱壘認真寫著字,還是忍不住道:“想必活得很辛苦吧。”
“村裡的人說我是災星,是帶著神明詛咒而來的罪大惡極之人。一出世便剋死了自己所有的親人,如果繼續留著我,只會剋死全村的人。”
“他們趕你走了?”
喬娘搖了搖頭:“沒有,如果是那樣,我可能早就餓死在荒郊野外,倒還痛快。他們沒有放我走,而是抹去了我生而為人的名義,讓我以畜牲之名活著,這樣我就不會被神明發現。”
喬孃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眼淚逐漸滂沱:“他們把我關在馬圈裡,豬籠裡,和這些畜牲一起生活,吃同樣的東西,喝一樣的載滿汙垢的水,在那裡脫.光如廁,在那裡睡覺,在那裡帶著滿身淤泥與惡臭生長。”
喬娘回想起這些只覺自己太過骯髒,想離鬱壘遠一些,怕玷汙了這個面容乾淨俊秀的少年。
可鬱壘卻在身後緊緊抱住她,不容她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