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妝將從韓窈姒處劫來的信交到易輪奐手裡,易輪奐看完信後冷哼一聲,將信揉作一團扔到一邊,面色陰沉似山雨欲來。
這個韓窈姒,要比他想象的聰明得多。
先前摸清楚韓窈姒的底細,她十歲被姑母收養,可是那姑母對她並不好,還將她一及笄便賣到了青樓,她們二人之間應是勢同水火,她又怎肯寫信去給姑母報平安。
這分明是在給朕示威。
易輪奐冷笑一聲,高昂起頭,深邃的眼眸中醞釀雷霆。
“她好不容易出宮一趟,不可能就此罷休。你急忙通知城外梅士,攔截今日出城的信,一個一個查,一定能查到韓窈姒的信。”
“是。”
“她十歲之前的事情,還是查不到嗎?”
“查不到。她就好像,十歲時憑空出現。去探查她的鄰居,甚至套問憎惡她的姑母,也都是守口如瓶,似是有什麼忌諱一般。”梅妝皺眉。
“她姑母的身世呢?”
“五年前出現在小山村之前的經歷,被人抹去般,查不到。”
梅妝頓了頓,接著緩緩開口。
“不過倒是查到,她們一家人剛搬到那裡時,有濃重的鳳昭口音。吃穿用度皆不差,不過半年之後竟變得窮困潦倒......”
好啊,這天下竟還有如此荒唐事。易輪奐眯了眯眼,周身散發一種危險的氣息。
五年前,他登基一年前,曾有什麼大事發生呢。
那時太子地位岌岌可危,長公主遠嫁和親,二皇子死於戰場,三皇子手眼通天,四皇子虎視眈眈,七皇子被三皇子毒害而亡......
那時全天灼能夠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徹底讓一個人隱姓埋名,抹去一個人的蹤跡的,唯有太子,三皇子和四皇子。
而半年後,就是太子倒臺的時候。
“當年的其餘皇子的黨羽們已被朕修剪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老實本分歸順於朕的。朕現在擬一份名單,三日之內秘密尋訪完畢,看看能不能從他們處再查到些什麼。”若這韓窈姒當真與自己昔日那些虎狼兄弟們有什麼瓜葛,還堂而皇之地混進後宮,堂而皇之地留在楚長亭身邊,甚至堂而皇之地,說出那個禁忌之地。
那朕一定要她,不得好死。
易輪奐鳳眸一黯,騰起濃烈的殺氣。
是夜,易輪奐果然如秋才人所說一般留宿在了莊寶林宮中,並且在第二日清晨被賜了封號瑤,晉為美人。
清晨的陽光細細密密地散落在元宸宮的屋簷,楚長亭窩在床角,眯著眼望著窗外的日色。陽光鍍在她絕世容顏上,讓人恍惚仙人謫世。
今日是她出冷宮的第一日。
雁爾望著自家主子魂不守舍的樣子,端著參湯,心疼地上前道:“娘娘起身吧,咱們苦日子熬出頭了,好日子來了。”
楚長亭輕輕眨了眨長而密的睫毛,面色已經沒有前幾日蒼白,她接過雁爾手中的參湯,熱氣繚繞在她周圍,更顯她仙子一般出塵。
“娘娘快喝了這參湯吧。這參湯是自娘娘入冷宮起便一直被陛下囑咐日日服用的,奴婢今日去取時,被太醫告知娘娘如今精神已被吊住,日後不需再喝了。”
“什麼參湯?這樣的苦,這樣的刺口,這樣的難以下嚥。他分明就是在以示懲戒。不過是我如今出來了,不再需要這懲罰罷了。”楚長亭無力地看著濃稠的參湯,隨後一飲而下,被苦味刺得眼淚直流。雁爾急忙拿了些蜜餞餵了楚長亭吃下,楚長亭吃後淺笑道:“怎麼今日有了蜜餞。往日我喝下這湯,口中苦味一天都消散不去,如今吃了這蜜餞,好多了。”
雁爾莞爾一笑,道:“娘娘如今可是修儀了,是宮中位份最高,最尊貴的娘娘,自然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了。
娘娘快些起身吧,近日宮中變故頗多,先前的月充媛被貶為了庶人,昨夜在冷宮暴斃而亡。您是妃嬪之首,一會兒會有其他娘娘來您這請安問禮的。”
“月充媛......死了?”楚長亭不可置信地睜圓了眼睛。
“是啊,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昨日還趾高氣揚的那麼一個人,轉眼就慘死冷宮。”雁爾唏噓道。
“看來這後宮真的不簡單,要想活下去......”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