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珊瑚海終於漸漸恢復了平靜。
回程是沉重地,出擊時一百多名意氣風發地小夥子有一大半都沒回來,回來的也是傷痕累累,佈滿彈孔的“野貓”看起來更像破布,而那些“無畏式”和“TBD”更慘——有的甚至還拖著黑煙……一種沉甸甸地氣氛壓在機組編隊地上頭,使他們看起來更像是一群潰兵。
死神有一種獨特的擾亂勝利的方法,它在光榮之後繼以沉重。淒涼往往是武功的一種副產品。
如今的泰勒中隊便是如此:頻道里裡一片靜默,誰也不說話,只有中隊長泰勒在向母艦彙報著戰果的聲音在無線電裡迴盪不休:
“我們擊毀了一艘航母!它的左舷首尾約五十至一百英尺、從吃水線到飛行甲板一片火海,最後看到這艘航空母艦時,火燒得很猛烈。可以相信它受到了非常嚴重的破壞,最後沉掉了。”
“這……”
聽到這裡的張昀不由得怔了怔。
這不是謊報軍情嗎?
如果是勝利地戰果誇大一些倒沒什麼,可離開的時候翔鶴號明明還有動力,這個時候說“擊毀”,未免早了點吧?
一艘仍堪一戰的航母卻在報告裡“沉沒”的話,有可能影響指揮層地決策與下一步部署的。
張昀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提醒一下。
“隊長,”他謹慎開口,“我們……是不是太樂觀了一點?”
然而,即便已經相當地注意了措辭,張昀地提問依然被理解為了冒犯。
“斯帕克上尉,不覺得自己管太寬了嗎?”泰勒顯然很不高興。
“我無意冒犯,長官。”張昀連忙解釋,“可從剛剛地情況來看……”
“剛剛地情況你也看到了,日本人的航母中彈起火,只有一艘航母逃進了雷雨才僥倖逃脫,我的報告有問題嗎?”
“可是長官,我不得不提醒您,”張昀硬著頭皮道,“我們幾乎沒發現日艦的魚雷機和轟炸機,我懷疑……”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便遭遇了更高分貝地打斷:“那是因為在中彈的時候它們已經被摧毀了!”
“隊長……”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瓊恩。”泰勒再次打斷,“我們的攻擊絕對是卓有成效的!因為我們是正規海軍精銳,我們的攻擊能力可不是那些由雜牌和問題分子組成的民間組織能比擬的!”
少校雖然沒有明說,然而張昀還是聽得出他這是在針對自己。
不過這也難怪,飛虎隊在中國的名頭雖響,但在正規海軍的眼裡還是些不入流地炮灰。
何況身為正統海軍世家出身的泰勒……
這一點張昀很早就留意到了,自從自己到“約克城”開始,這位頂頭上司總是有意無意地對他表示輕蔑。
張昀也理解,一向注重正統的軍事教育人,對於自己這樣“炮灰部隊”出身的傢伙會有很深地成見,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並不願意頂撞上司,可事關整個特混艦隊地安危,他也顧不得太多了……
他沉吟了片刻,正想繼續說服對方,泰勒已經再次開口了:“至於你說‘太過樂觀’地問題……你自己回頭看看,我們已經飛出了幾英里以外,還是可以看到日本航母的煙霧,如此猛烈地火勢,難道它還能這艘母艦還有挽救地可能嗎?”
“長官……”
“我理解你的焦慮:我們付出了很大傷亡,但犧牲的烈士不會白白流血!因為我們已經擊沉了日本的航空母艦,你還有什麼問題?”
“……沒有了,長官。”張昀只得把話咽回了肚子裡。
然而他心裡的陰影卻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