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夷光雙手負在身後,裝作風流公子模樣,跟著那小丫鬟去了三樓,又七拐八拐折進一間小長廊,穿過兩扇屏風,終於是到了春曉的閨房。
這閨房和施夷光的屋子型別差不多,最左邊是數扇屏風,後面是床,中間是一張大方桌子,最右邊掛著一層簾縵,其後是一張臥榻。
春曉便坐在簾縵後的臥榻上,懷抱著琵琶,輕輕的撥著琴絃,彈出婉轉悠揚的曲子。
施夷光沒招呼那斗笠人,抄偏門溜進來,坐在春曉後面,戳了戳她問:“春曉,你找我幹嘛?”
春曉停下撥絃的蔥指輕聲的道:“施姐姐。”她不過十八九歲,叫施夷光姐姐理所應當。
“並不是妹妹有意打擾,而是妹妹的這位知音,她想見見你。施姐姐你是媽媽的心頭肉,是觀月樓真正的頭牌,妹妹本不該不顧媽媽的訓誡叨擾你,還帶你見了外男。可妹妹的這位知音卻是言稱,他有一位走失的小妹,竟然是與姐姐你極為相似。”
“妹妹見他們不像是謊言相欺,又想著若他們真是施姐姐的兄長,也算是幫著施姐姐你親人相聚。自然,他們也可能認錯人了,若真是如此,妹妹也自當代他們向施姐姐賠罪,叨擾施姐姐了。”
春曉說話間,還瞥了瞥簾縵那邊對坐在方桌前的兩個斗笠人,似乎是真的很為難,是不得已才差遣丫鬟去叫施夷光的。
“沒事,小事小事,哪要什麼賠罪不賠罪的。”施夷光非常‘心地善良’,連連的擺手,接著卻又搖頭的道:“不過他們肯定是認錯人了,我沒有哥哥的,我就一個傻子弟弟。”
施夷光正打算打道回府,那層簾縵卻突然被掀開,一高一瘦兩個斗笠人居高臨下,俯視打量坐在地上的施某人,眼中先是一陣疑惑,但接著仔細一看,便挑了挑眉頭。
施夷光見這兩個人高馬大,凶神惡煞,臉都不敢露全的傢伙,有些犯慫。不經意間就往後爬了爬,同時辯解:“我沒有哥哥的,兩位大俠肯定是認錯人了,我房裡還有燒著一鍋開水,先走一步,留步,不送不送。”
“站住!”高個子斗笠人冷冷的命令。
施夷光愈加覺得這兩個傢伙不對勁,這語氣哪裡是piao客,分明是採花大盜,那種白嫖強上還不給錢的傢伙。
“看,流星!”施夷光往後一指,也不管有沒有分散兩個‘採花大盜’注意力,撒腿就往外跑。
奇怪的是,兩個‘採花大盜’卻也不追,後面那個瘦些的還被施夷光滑稽模樣逗得哈哈直笑,笑的停了,才不緊不慢的朗聲道:“我叫白九,他叫楊逸楓。”
逃出春曉閨房的施夷光聽到這兩個名字剎時愣住了,趕緊收住腳步,扒在門框上,伸出半個腦袋,偷看那兩個斗笠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想找出熟悉的特徵。
“姜謝甘,你這傻丫頭,還愣在那裡做什麼,我們和你大哥為了尋你可是走了好遠的路呢!”瘦個子斗笠人笑眯眯的看著施夷光。
姜謝甘!施夷光心裡又是一顫。
這個名字不是她當初打張三清報的假名嗎,按理說,知道這個名字的人只有九州的學院校友和血裔世家的那群人。而如今,血裔世家那些人差不多都完蛋了,剩下的只有學院了呀。
施夷光探頭探腦的走房間。
試探的問:“你們名字是什麼?再說一遍!”
“我是你二哥,白九,黑白的白,五六七八九的九。他是你大哥,楊逸楓,楊樹的楊,飄逸的逸,楓樹的楓,二十四k純金,如假包換!”瘦個子斗笠人耐心的道。
學院終於派人來了,施夷光激動的要哭了,嘩的張開雙臂,對著那高個子斗笠人都抱過去,浮誇的喊:“大哥,你們終於來找我了,我好想你啊。”
春曉見此目光微微一動,心裡正泛起絲絲縷縷的醋意呢,高個子斗笠人抬手點住施夷光的腦門,眉頭一凝,把想趁機揩油的施某人攔住,冷冷的目光從天靈蓋而下,將施某人冰了個透心涼。
隊長,這冰冷的眼神,百分之一百是隊長,訕訕的施夷光這下無比肯定了。
白九對著尷尬的施夷光展開雙臂:“來來來,小妹,二哥抱。”
施夷光靈活的躲開,轉而拉著白九的手臂,坐到那邊的桌子上:“白二哥,坐坐坐。”
“多謝春曉姑娘,讓我兄妹三人重相聚!”楊逸楓對著春曉道謝。
“公子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公子兄妹相逢便足夠了。”春曉溫婉的道:“公子莫要客氣了,既然公子答對了春曉的曲中之意,春曉人也該是公子的。”
楊逸楓蹙眉,正想說些什麼,但又念及接下來還需要在這觀月樓待些時候,便將到嘴的話嚥了回去。
而此時春曉也笑盈盈的道:“楊公子莫要與妾身浪費唇舌了,公子與施姐姐久別重逢,定然有許多話要說的,春曉這便不打擾了!”
說完,春曉輕輕一禮,隨即抱著琵琶,退到了簾幕的後面,還往後面靠了靠,確定距離夠了,不會偷聽他們三人談話,這才坐下,輕輕的彈奏琵琶。
施夷光坐在桌子上,偷看周圍,確定附近沒人了,就壓低聲音,做賊似的問:“學長,你是用了易容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