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我家娘子又給我生了個兒子嘛,一直沒空啊。”沈豐爹笑著說。
“哎呦,那可恭喜您了!給令公子辦酒的時候可要千萬要記得照顧照顧我這個小店啊。”李老闆說著客套話也不忘做生意。
“一定一定。”沈豐爹也客套著。
“沈先生今天來點什麼?我們這新來的廚師父,生意這麼好全指望他了,您也嚐嚐他的手藝,給點意見。”李老闆嘴裡說著,手上也不閒著,在一張本來就很乾淨的桌子上,麻利的用抹布擦著。
“我今天不是來吃飯的,我是來找老神仙的!”沈豐爹忙連連擺手。
“啊!是來找老神仙的呀,他就是我們這裡的廚師父啊。我帶你去找他,跟我來。”李老闆一點沒有失望的樣子。說罷帶著沈豐爹往後院走去。
“廚師父?啊,啊,那就有勞李老闆前面帶路。”沈豐爹微微一愣,緊跟著李老闆向後面走去。
李老闆拉開伙房的門,忽然間一股濃濃的水汽,夾雜著包子的香味撲面而來,逼得李老闆和沈豐爹退到了臺階下面。
隨後從水汽裡面走出一個人,左手扇著面前的水汽,右手在本就髒兮兮圍裙上胡亂的擦著。
“李老闆啊,最後十屜包子出鍋了,你讓夥計收拾一下,我回去看看孫女,午飯前再過來。”由於看不見人,來人嚷嚷著。
李老闆恭恭敬敬的道:“辛苦了,魏師傅,請先留步,這有位沈先生到前面去找你,我把他帶來了。”
“哦?沈先生大駕光臨了?快隨我來,此處不是講話之所,又髒又亂的,哈哈哈哈!”說罷扯著沈豐爹就往後門走。
“呃?好好好,魏師傅,慢些慢些……”沈豐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魏師傅扯出了小門。
魏師傅的家就和醉仙居的後院隔了個小道,院子裡收拾的乾乾淨淨的,院子當中擺著一個石桌,和四把石凳。
沈豐爹剛一進屋,就看到屋內的牆邊上擺著兩個特大號的木盆,裡面裝滿了水,只是奇怪的是,彷彿這水中有綠光閃現。
屋內有一個土炕,收拾的很乾淨,炕上架著一個搖籃,搖籃裡面安靜的躺著一個女嬰,粉嘟嘟的小臉,長長的睫毛,兩個葡萄粒兒般的大眼睛晶瑩剔透,看著天花板,一點點櫻桃小口,好像在咕噥著什麼,很是可愛。
這時,魏師傅端過一碗水說道:“沈大官人,喝水,家裡也沒預備茶葉,你就將就將就,哈哈!”
沈豐爹接過碗,放在炕桌上,對著魏師傅深深鞠了個躬,“魏老神仙,多謝您對小兒的救命之恩。”
魏老趕忙上前一步,架住沈豐爹的胳膊,將他扶了起來,“沈大官人,莫要多禮,老夫到時,令郎已無大礙,我只是幫著檢視了一下有無內傷而已。”
“那我也要感謝老神仙啊,再有在下只是一個農夫罷了,可擔不起官人二字啊。”沈豐爹低頭抱拳道。
“那老夫也只是略通醫術,神仙二字也是有些誇張了,叫我魏老就好了。但是湖州沈家乃是商賈大家,這“官人”二字……依老夫看來也不為過吧?”沈老意味深長的看著沈豐爹。
沈豐爹渾身一顫,“魏老此話何意啊?”
魏老摸了摸鬍子,微微一笑,“呵呵,湖州沈家,世代經商。沈祐,沈員外,樂善好施,扶困濟貧,在江浙一帶可是善名遠播啊。老夫可曾說錯?”
此言一出,沈祐渾身顫抖,後退一步,道:“魏老是怎麼知道的。”
魏老一把拉住沈祐的胳膊,把他輕輕按到炕上,柔聲說道:“員外請坐,老夫並無惡意,而且我年輕時和令尊也曾有過一面之緣,相談甚歡,也算是朋友吧。”
沈祐無力靠在牆上,默不作聲,彷彿在回憶著什麼,忽然雙目一亮,:“我想起來了,年幼時曾經聽父親提起過,有一次他的商隊路過雲鼎山,被山賊所困,幸得一位靈鶴居士相助,喝退了山賊,才得以活命。”
沈祐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的回想,“後來在聊天中得知,這位靈鶴居士,名字叫做魏無極。家父與這位魏居士,相談很是投機。再後來家父想許以金銀作為酬謝,被魏居士拒絕了,但是約定如若魏居士經過湖州,一定到家中做客。”
沈祐越說越激動,到後來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難道……難道您就是,靈鶴居士魏無極嗎?”
魏老眯著眼微微點頭:“正是老夫。”
此時沈祐已經熱淚盈眶起身匍匐在地:“叔父在上,請受侄兒一擺。”
魏老連忙起身,將沈祐扶起:“侄兒快些起來,快些起來,有什麼話慢慢說,慢慢說。”
此時沈祐已經泣不成聲,三十多歲的大男人,渾身哆嗦個不停,可見受了莫大的委屈,說話暫時是不可能了。
魏老輕輕撫摸著沈祐的後背,待其有些恢復了,才輕聲問道:“侄兒,其實我是跟著你來到周莊的。那日,我路過湖州,想起了我和老哥哥的約定,便一路打聽過去,離著挺遠就聞到一股血腥味,便進去檢視,場面甚是悽慘,並無一個活口,出來之後便看著你與夫人慌忙趕路的背影,怕你被人加害,便跟來了,奇怪的是這一路上再也沒有加害之人。”
沈祐努力控了一下情緒道:“其實到現在我也不明白怎麼回事,那日夫人頭痛難忍,怕是有什麼異樣,我便陪同夫人去醫館檢視,回來時聽到院內慘叫連連,無奈我並無半點武藝傍身,便和夫人偷偷躲進小樹林裡檢視情況,誰知從院內跳出了一個黑衣人,本以為我倆就要命喪黃泉之時,不知怎的,那黑衣人又返回院內,然後我和夫人就倉皇而逃,一路來到了周莊,用僅有的錢買下了這裡的一片窪地,和兩間茅屋,躲了起來。”
說到這裡,沈祐有突然哽咽起來:“只是可憐我那兩個慘死的兒子,我到現在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還有那四十多口男女老少,可我又偏偏沒有半點武藝,更不敢回去。該死的人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