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稜稜的聲音從陰暗的窗外傳來,隨即一隻羽毛少得可憐的信鳥飛了進來,它環視這個終年漆黑陰暗的大廳,最後降落到一張辦公桌上。
霍伊格雷伸手把它抓過,從綁在信鳥腿上的竹筒裡抽出東西:
[756期壁外調查部隊,無發現倖存者
——北原第二遊騎兵]
他默默地拉動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個生鏽的鐵盒。他將紙卷折平後疊放在裡面。
這個鐵盒裡裝著的是所有與調查部隊來往的情報,有親筆的,也有複製儲存的。他並不需要一個格子一個格子將它們一一分類,現在每張紙捲上寫的內容與對應日期,霍伊格雷都能記得一清二楚。
霍伊格雷也許已經是個廢人,也許雙手再也舉不起獵刀。但他那顆不太漂亮的腦袋,至少還能用多幾年。
“咿哇!”
木偶人伊娃圍繞著辦公桌邊跑邊跳,它並不是經常那麼活躍,它是想夠著那隻木偶。
戴亞娜曾吩咐過它,要把所有破損的木偶修理好。
它也很聽話。
聽話的孩子往往最討人喜愛。
霍伊格雷轉手將那隻木偶捏成一堆零件,並故意收留了一顆,然後才將它們交給小伊娃。
時間過去許久,當月光漫過大地,伊娃依舊趴在地上,將木偶拆了又裝,裝了又拆,不盡滿意。
清晨太陽還沒升起來的時候,鐘樓上的那個古老銅鐘便鐺鐺鐺地敲響起來。所有新生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到校院北部的校場集合完畢。住在離校場最遠的南部宿舍區更是抓緊了時間,手腳慢的人也自覺地提前準備。當然,頭幾天對於他們來說,自然是熱情滿滿,但日後的路還長著呢!
821期51班有21個人,因為班裡有個特別的人,因此人人都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
“今天他還沒來?他還沒有對世界之牆宣誓!”
“要是他再沒來,校院還會留下他嗎?”
“他真是那個作弊者?”
“你作弊就能第一?”
“你覺得會是他嗎?蘇洛斯不是他舍友嗎,他不是說他被校院考驗我們的蟲子給嚇昏了三天?”
“那好歹也是壁外的怪物,即便被剔掉爪牙,也不是你能應付的。總之我是希望他能留下的。況且多少執行者前輩為了保護我們犧牲了?他們簡直死得毫無意義。”
“但我們一定會為他們復仇的,不是嗎?讓他們的死在將來的歷史中變得有意義。”
“但我們的獵刀不能指向自己的同類!①”
“我會用拳頭教他們做人的道理!”
“噓!教官來了。”
“等等教官面前的是?”
“天啊!是他,走路慢吞吞,難道他就沒感到教官震怒?”
51班的教官是出了名的醜陋,他的骨骼很強壯,肌肉長在他身上就像乾衣服掛在衣架上,空空癟癟。他拳頭大的眼眶整天沒睡醒似的,兩顆眼珠子在瞪人的時候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夏明醒來的習慣就是坐在床上發幾分鐘呆,張猴勸他先不要去參加早訓。因為不在同一個班,所以張猴早早就跑了。等他腦袋終於清醒了,才簡單地收拾了自己。
他並非走得慢吞吞,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那個班的。張猴說,他們住的是混合宿舍,他與費林是一個班的。費林倒是好認,這種標誌性身材。若是抓考勤,費林缺到可能會第一個被認出來。
蘇洛斯攥了攥袋裡的鐵牌,擺了個自以為很拽的姿勢。
“喂!”一個非常陰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我說訓練兵,你究竟在尋找什麼?”
“教教官。”
夏明嚇了一跳,轉頭看見那個人臂章上貼著“訓練教官”四個字,下方是他的名字:凱瑟·阿諾德。夏明突然有點遇到熟人的興奮。
“51班訓練兵,夏明,請問你的隊伍在哪裡?”凱瑟也認得這個小鬼。
“我不知道。”
“你標識牌呢。②”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