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10年七月。
家門口被修成了水泥路,陪伴了十幾年的兩棵桐樹也被砍倒了,爺爺說這個樹這麼粗,可以用來做棺材。
不知道是不是種的時候就想好了,還是突發奇想,總之樹杆就被留了下來。
那天是個陰天,似乎還有淅淅瀝瀝的小雨,沈衝在西邊的房間面朝北跪在地上,父親搬著個板凳坐在他面前。
沈衝很怕,似乎天空都變成了黑色,一切都沒有了顏色,他能感覺到父親生氣讓周圍的氣氛變得十分微妙。
“啪!”
不知道是多大的力氣,沈衝感受不到疼痛,只聽到右邊耳朵一直我嗡嗡嗡的叫,他顫抖著捂住了被打的臉,腦中停止運轉呆呆的看著地面。
:“你知道我們寄了多大的希望在你身上?就希望你能出人頭地,沒想到你連高中都考不上。”父親一隻手撕起沈衝的耳朵。:“你說你是不是個垃圾?啊?你自己說。”
沈衝沒說話,垃圾不垃圾他不知道,他只是好奇,自己的人生為什麼一定要按照父母的意願走,你們沒有學習成功,就要讓我來完成你們的夢想?
那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著。
:“收拾東西,明天跟我去工地。”父親沒有多餘的話,摔了門出去了,能聽到屋外他繼續罵罵咧咧的聲音,:“真是把人都丟完了。”
我是我,你是你,什麼丟人不丟人?我又不是你的一顆棋子,沈衝心裡憤恨的想著,大不了就去工地,上班賺錢,人生又能少什麼。
母親在門口開了門進來,看了他一眼,他與母親對視,母親眼裡是說不清楚的神情,有遺憾,又生氣,但最終只是搖了搖頭關上了門。
第二天,父親帶著沈衝去了西安。
坦白說,那是他第一次坐大巴,又暈又吐,父親一路罵個不停,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有時候會想起嚴墨,回想起很多人,從今天起,那些人就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了。
大城市裡的視覺衝擊是很震撼的,大樓大廈,沈衝第一次看到這麼高的樓,心想有一天,自己也能站在這裡的樓頂看看風景。
看著看著,又倒車了,最終到了一處工地。
父親帶他到了一處民房,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就一張床,一張燒水器。
父親沒有多餘的話,就出去上班了。
沈衝坐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腦子首先想到的是DNF什麼時候能覺醒。
看向窗外,一片黃土,以及工地那觸目驚心的髒。
對,就是髒。
所有人不管男女衣服都是很髒很髒的,太陽很大,真的很大,在房間裡熱的不停出汗,自然是沒有空調的。
這是第一天,他想,不過如此,我能堅持住,房間發呆,發呆,一直髮呆,晚上父親回來了,帶了一份炒麵,說實話味道不錯,比家裡的好。
兩人無語,父親看沈衝是一臉嫌棄。
第一天就這麼過了,第二天父親帶沈衝去了工地。
:“你們這裡搬磚還要人不,我兒子來上班。”
父親帶沈衝去工地搬磚,沈衝就在搬磚,他想著有多累,結果,他只是十分鐘不到,就撐不住了。
:“小夥子,今年多大了?”
:“15”
沈衝看著這個一口爛牙嘴裡叼著煙的人不耐煩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