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連續失去自己最為珍惜的東西時,或許他便會走進一個迷宮無法逃脫,那年的齊偉便是如此。
幾個月的渾渾噩噩,齊偉除了借酒澆愁之外,整日不是反反覆覆地彈古箏,就是來來回回地鋸木頭做水車,連學校都不去。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一天,齊偉將一比一的水車在自家門前安裝好。齊偉給了那些來幫忙裝吊的人結了工錢,然後滿意地坐在河邊,看著水車吱呀呀地轉著。
鄉親們都傳這小子是被他爸爸給附了身,不過卻始終沒有膽大的人上前詢問。
齊偉就這樣在河邊坐了一天,直到夜裡,一個女人找到了他。
“你為什麼要建水車?”那個女人問到。
齊偉當天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並未覺得大半夜突然出現的女子過於詭異,而是笑著說到:“有了水車的河才叫做河。”
那女子再問,方才知道齊偉一家以前住在距離河岸很遠的地方,母親每天只能靠著扁擔挑水。有一日齊偉的母親出去挑水,便再也沒回來。
齊偉的父親毅然花光了所有積蓄,賣掉了老房子,帶著齊偉搬到了河邊來住。
而那個水車或許就是齊偉從小的夢,如果有那麼一個水車,或許齊偉就能和別的孩子一樣,有個疼愛自己的母親。也或許,這也是齊偉的父親願意陪著兒子一起“瘋”的原因。
那女子讓齊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醒後,那女子問齊偉是否願意尋求法則的本質,齊偉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不過齊偉卻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想去看看海,去一個沒有一個人的地方看看海。
故事到這裡,齊偉便進入了那女子也便是水之法則所構建的法則空門之中。這也便是齊偉所說的,最為關鍵的地方了。
“這個世界實際是水之法則從現實世界的歷史長河之中演化而來的世界。”夕陽說到。
“什麼意思?”林塵還是不太明白夕陽所言。
“簡單來說吧,就是你可以把這裡的一切都當作是水之法則所做的一個夢,如果夢醒了,你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夕陽平淡地說到。
林塵瞪大了眼睛,然後慌忙轉過頭去,在不遠處眾人身上一一掃過,甚至,包括在不遠處,那被射成刺蝟的王海。
“你是說,當水之法則完成自我更替之後,這個世界,包括裡面所有的人,都會灰飛煙滅!”林塵聲音顫抖著說到。
“沒錯,除了我們這些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外來客,那些本就屬於這個世界的,都將是水中月,鏡中花。”夕陽說到。
林塵倒退兩步,這個現實有些難以接受。林塵責備自己道:“我怎麼這麼蠢,早該想到的。”
“怎麼,聽到這些是不是也覺得失去鬥志了?”夕陽說到,“這就是為什麼逆海之上會有海族叛變,他們想要生存下去,不想隨著水之法則的復甦而滅亡。”
林塵大腦飛快地運轉著,突然他意識到一個難以消除的BUG,那就是夢家!
“如果我們這樣的外來客不會隨著夢境而消失,那夢家呢?他們的體內可是留著你的血,如果你我不會消亡,那夢家是不是也不會消亡?”林塵開口問到。
“我不知道。一開始,我也和現在的你一樣,毫無鬥志。在我眼裡,這裡不過是一個遊戲一般的地方。可當我和這裡的人接觸之後,慢慢地,我愛上了這裡,愛上了這裡的人。我能感受到這裡人們的歡笑,能感受到這裡人的痛苦。所以我要用我之所學,來改變他們的生活。”
“直到我遇到了她,如果這個世界重燃了我的心,那麼便是她重新點亮了我的魂。我們一起彈琴,一起研究機關水車。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遇到一個和我們有相同愛好和志向的人。即便這只是夢一場,我也要陪她好好把這場夢做完。”
“沒想到,這個世界卻是如此殘酷,連一個夢都不讓我做完。所以,我恨靈帝,我恨那些幫助靈帝剿滅林家軍的人,後來,我甚至恨這水之法則為什麼這麼無情!”夕陽說到。
“這就是你在銷骨灘高呼逆天的原因?也是這些怨念仇視水之法則的原因?”林塵問到。
“沒錯!不過現在想想卻是多麼可笑。百年不過夢一場,回首一切皆是空。”夕陽嘆道。
“不!不是空!他們就這麼活生生地站在我眼前,他們會笑,會哭,他們有我的徒弟,有我的女兒,有我的恩人,也或許有我的敵人,但只要還有我在,便證明他們曾在著。”林塵說到。
“說這些都沒有意義。水之法則的法則之身已經重塑,用不了多久,她便會醒來,等到那時,一切都將不再掌握在人們自己的手中。”夕陽說到。
林塵目光有些蕭索,不敢再回頭去看那些人。
“你會把人工智慧當人看嗎?或許他們上一秒還能和你有說有笑,但下一秒,電源一拔,他們都將不復曾在。即便重啟,那麼重啟後的她還是她嗎?”夕陽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