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柒沒有說話，轉身要離開，被陸小鳳再次喊住，她說：“我剛去醫院看你爸爸了，他情緒有點崩，你不忙了過去看看。”
這些天凌柒再忙每天還是都有去醫院看老凌的，昨天她去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間崩？
“什麼意思？”
“一個八十歲的大爺跟他一樣肺癌，在化療完大出血死了，所以……”
陸小鳳沒往下說，意思很明顯。
“我知道了。”
凌柒丟下這句話，出了公司打車直奔醫院。
凌柒抵達老凌病房的時候，老凌正一臉陰沉凝重的望著窗外，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午後的陽光正好打在他那穿著病號服的身上。
陽光下，老凌往日裡那挺直的脊背不知何時有幾分佝僂，烏黑的頭髮也冒出幾縷慘白，圓潤的臉頰也悄然佈滿歲月的溝壑、那雙不管何時都無比精明的眸此時滿是陰沉的滄桑……
房間裡很暖，但凌柒突然間覺得很冷。
更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氣體在身體裡膨脹穿梭，然後湧入眼眶。
第一次，她覺得老凌老了。
凌柒強將眼眶裡湧入的淚水壓下，道：“喲，在這思考什麼呢？思考的那麼認真？”
本專注思考著什麼的凌海昌回頭看到凌柒後，將眼底的陰霾壓下，咧嘴一笑道：“什麼時候來的？”
“就在你跟個哲學家一樣望著窗外思考的時候，說說，思考啥呢？”
老凌嘿嘿一笑道：“在想我這輩子何德何能竟能有你這麼個閨女，一定是上輩子積德了。”
“挺有自知之明啊！”
凌柒將書包丟在沙發上，順手拿起桌上一個橘子三兩下扒了皮後，掰兩半，一半遞給了凌海昌，然後在她床邊的凳子上坐下朝嘴裡丟了一瓣橘子。
橘子是酸甜口味的，可即便如此凌柒也覺得酸，她不愛任何酸的東西，而就在她準備將手中剩下的幾瓣兒橘子放下時，老凌突然開口道：“我想給她打個電話。”
凌柒看向凌海昌時，發現他一臉失神的望著手中的那幾瓣兒橘子。
“我剛進來時，你就在思考這個問題？”凌柒問。
“嗯，我這個病往後走一片黑，什麼情況沒人知道，萬一我有個……”
“老凌！！”
凌海昌話還未說完，凌柒已是一聲高喊。
凌海昌抬頭，恰好跟凌柒對視，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憤怒，和因為憤怒陰沉下來的小臉，但凌海昌並未就這個話題就此打住，而是繼續道：“不管你再怎麼憎恨她，她都是你媽媽，一旦我不在，她就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不想你過節過年連個偎處都沒有。”
“既然你不想我過年過節連個偎處都沒有，那就好好活著！”
凌柒說完將一瓣兒橘子塞進嘴裡，咬下那刻，汁液崩裂。
真酸！
明明剛剛還沒這麼酸。
凌柒又怎會不知，酸的不是橘子而是她的心情。
“我是想好好活著，但是這往前一片黑，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
“行了，你就別拿你跟人家八十歲大爺比了，你比得上嗎？人家年齡都是你的一倍。”
“……”
“人家還有孫子、曾孫，你有啥？你就有個我，你想要孫子、想要曾孫不？”
凌海昌聽到孫子、曾孫高興的嘴都合不攏，笑的跟個傻子一樣道：“想！”
“那就好好活著！”
事實證明，善意的謊言在有時候是有必要的。。
就比如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