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安18年冬,北昌帝國境內下了一場雪,初入冬便下雪實在是有些早了點,可若是問起北陽城的居民,他們會告訴你這並不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只是提起第一場雪時大家都覺著有些怪異。
北昌邊境處的塵土飛揚總算是消停了一陣,然而比起潔白的寒酥守城的將士似乎更加喜歡平日裡的漫天黃沙,在他們看來潔白並不適合在軍營中出現,飛沙揚礫才是邊境處應有的畫面,這樣才更能激發守疆戰士們的血性。
宛丘城的馬營已經被加了厚厚了一層,戰馬在馬廄內緊挨著取暖,透過不高的圍欄看著外面的這場大雪。
一身紅甲的林英站在城牆上向南方看去,他不知道這場雪的覆蓋範圍有多廣,只知道放眼望去周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紛飛,可見度並不高,林英也不是在偵查敵情。
宛丘城往南,北昌邊境處有一杆鋼槍。
那杆槍插在邊境處已有些時日,槍身上沾滿了陳血,依舊是那麼寒冷,一朵雪花飄下碰到槍身,如同是被這杆槍的硬氣所折服,只是稍微碰觸便飄落在地,似乎是在頂禮膜拜一般。
槍身上沒有一片雪花,有的只是沖刷不掉的陳血,陳血裡面包裹著的是那杆鋼槍的態度,這是對敵的態度,長槍所在便是北昌邊境,血可以留下,其他東西不行,要麼就像這場大雪一樣只能臣服,這一點趙國的上將軍之子周平深有領會。
這杆長槍再往南是趙國,一處小院緊閉著門,院子裡沒有太多的東西,一張破舊很小的平板車,應是院內主人推拉柴火所用,裡屋門口有著一條老狗趴窩在那裡,雙目緊閉。
一位滿頭白髮的老者坐在那裡仔細的看著北方的那場大雪,他的院內並無積雪,這場雪只下在北方。北方很遠,也不知他坐在那裡能不能看的清,只知道他的雙眼前所未有的明亮。
老者忽然咳嗽了一聲,門口的那條老狗瞬間睜開了雙眼,眼神顯得有些哀傷,慢慢站起身子往老者的腳下靠了靠,然後重新趴窩在地。
老者微微笑了笑,輕輕的嘆了口氣。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一聲嘆,嘆自己的一生。聲聲嘆,嘆只有這一生。
趙國往南便是武清帝國,這個位處南方的帝國民風民俗即便是比起北方的漢子來說都要豪邁上不少。
一座破舊的寺廟,一位衣著破爛的少年躺睡在一張木板床上,寒風從牆壁上拳頭大小的一個破洞內呼嘯著湧灌進來,惹得少年站起身來好一陣子破口大罵。
天下十一國,雖然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但武清帝國卻是公認的實力最為強悍,若要說起哪座城池的防禦最為嚴密,上武城當仁不讓,只因這座城內有位劍聖大人。
劍聖大人與平常不太一樣,平常的他只是坐在藏劍閣內看著自己的那些名劍,可如今他卻經常會出來走動,尤其是後山。
後山有一位壯漢拿著一把通體漆黑如墨的黑劍正在山頂劈山,壯漢一會兒劈一會兒刺,每一劍都是那麼直,面對敵人出劍之時直線最短。因為直所以快,因為快,所以強。這是計東里所教給他的道理。山頂已經被劈的禿了一小截,只是這位壯漢要把整座山給劈開那隻怕是沒有幾輩子是做不到的。
武清帝國往西是太陰山,太陰山上有座望舒樓,西海之水直逼這座世間最高的山脈,這個世間最強的組織面對自然之怒也是無可奈何。
無風起浪,兩位老者看著前方的那片大海眉頭緊皺卻不曾有半點頭緒。即便是神遊境的強者也無法越過這片大海,望舒樓更沒什麼辦法。
北昌帝國東部有一片光禿禿的山脈,平日裡不曾有居民會往這裡看上一眼,如今經過大雪覆蓋才顯的有幾分俊美。
一位滿頭白髮的紅衣男子撐傘靜靜站在山腳處的位置,沒有生出想要登山的想法,他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這個屬於自己的國家,他手腕處挽了一名美麗的東夷女子。
身後有著一位在大雪中潑灑墨汁的畫師,畫師的旁邊有著小半筐已經作好的畫卷。
作畫畫的是山河萬里,東遊遊的是人情世故。
白紙白髮白雪,黑筆黑墨黑硯。一張畫紙作罷,你看我幾分相似從前。畫師看著前方的那道紅衣身影不禁潸然淚下。
筐未滿,雪未停,人不能歸。
北陽城,將軍府內。
“丞相大人前來可是有要事?”林平歸看著自己面前的那位老者問到。
那位老者大約有六十多歲的年紀,身體還十分硬朗,正是北昌帝國的丞相大人李思,手握重權,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國主不在,由丞相李思監國,此時丞相大人前來將軍府那自然是要有大事發生。
“林將軍前段時間可曾離都?”李思想了一會兒後看著林平歸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