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銀愣了一下,繼而笑出聲來:“敢情你一直以為我是個女生?原來我們都誤會了啊。其實,我同你一樣的。”後半句話為了讓尤緲解疑,凌銀刻意用回了真聲。是比較幼稚童真的男音。
尤緲鬆了口氣,又走了回來,幫凌銀脫了衣服,將他抱進了溫泉之中,自己也在解衣之後走進溫泉裡頭。他想了想,還是問道:“我說過,你是走不出去的。可你為何一意孤行,偏又翻牆出去?”
凌銀聽了這溫和細膩的男音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是尤緲用了真聲,開心的笑了笑說:“我一直在等你的出現,但並沒有等到。以為你出去了,便翻牆去找你,後來又去山洞找,以為你進了那通道,就被困在了裡面。”
“……我一直在這暗室之中,晝伏夜出,你自然見不到我。”尤緲嘆了口氣。
凌銀這才回想起來,笑意頓時凝固,有些傷心地問:“為什麼你要躲我?大大方方道個歉就都過去了。”
尤緲心緒複雜地看了凌銀幾眼,垂下頭去:“……我自知你不是故意的,可那天卻沒有控制住,險些殺了你,我又該怎麼見你?而且我離你越近,你只會越危險……倒不如不見。”
“可你這回救了我!就當抵消了吧,別再想這事了。”凌銀連忙扯開了話題,“話說,我困得那麼深,你又怎麼知道我在裡面?”
“……我讓小黑送給你的那條紅繩裡有我的頭髮,這樣就可以追蹤了,還好你一直戴著。”尤緲指了指凌銀為了防止沾到水而摘下放在一旁的手繩,解釋道。
見凌銀仍是不懂,尤緲便道:“道術中有一種追蹤術,若想知道一個人的方位,需對方的毛髮,在羅盤上祭煉並念出咒語,羅盤就會指出他所在的方向。我放了我的一根頭髮在那條手繩裡面,所以找你的時候,只需自拔一根頭髮祭煉,在羅盤上的兩根指標,一端指向我,另一端也就指向你了。”
凌銀這才明白,連忙從放在一旁的自己的衣物中找到自己編那條的手繩,解開,扯下一根頭髮放在裡面,一邊編好,邊說:“這條手繩,算我贈你的回禮。我也放了我的頭髮在裡面,這樣,我就能找到你了。”
尤緲接過手繩,什麼也沒說,只一直捧在手上,視若珍寶地看著。
凌銀笑道:“怎樣?我學得快吧。”
“挺精細的,不錯。”難得的,尤緲由衷地誇獎道。
凌銀一下子感到頓時身體通暢,傻笑著移到了尤緲的身邊,緊挨著他。尤緲生怕這毛手毛腳的傢伙濺起水來弄溼了手繩,只好把手繩放在了一邊。
凌銀一直有種直覺,又捧起一些溫泉水來嗅了嗅,聞見藥味,便知自己的直覺並沒錯:這溫泉里加了驅寒的草藥,那應該屬於熱灸。
他不解地看向了尤緲:“為什麼你的房間內有個暗室藥泉?難道所有人沾染了寒溼之氣都在跑你這來泡嗎?那也太麻煩了。”
“……不,這是陽叔特地為我一個人準備的。原則上不應該帶你來,不過你今天實在是被侵襲得太厲害,還是泡一下比較好。”尤緲想了想,還是道,“至於為什麼是特地準備的……因為我需要。”
這麼說著,尤緲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凌銀的臉頰。凌銀頓時一個激靈——尤緲的手實在是太冰了,如同死屍一般!如此體寒,也難怪需要。
泡過許久之後,感覺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尤緲先起身,對凌銀說:“你先別起來,我去找身衣服給你,那些衣服需要儘快洗掉。你穿好衣服後,就回去睡覺吧。”
離開後沒多久,尤緲帶著一條毛巾和一身衣服回來,放在凌銀身邊,又把那些換下的衣服帶走了。凌銀穿好之後幫有鳥洗晾過衣服,見尤緲略有倦意,才反應過來時間已晚,連忙詢問。
“已經快丑時了,快回去睡覺。”有尤緲想了想,說。
凌銀又好奇地問道:“那我們回來時是多少點啊?”
“應該是午夜。”尤緲稍稍回憶了一下,不急不躁地答著。
凌銀又問道:“那你怎麼發現我不見了的?”
“快子時時,指標也還在亂動,我也就不敢出來。可忽然停了,我原本以為是手繩掉了,但放小黑出去它卻沒好像並沒有看到你,我走出來,在院內也只看到了大黑,而羅盤上的指標一直指向了院外,才知道你出去了。”
……也就是說,尤緲是在大約一小時的時間內,淋雨跑到山洞裡,挖開通道,再把我帶回來的?常人在這麼年幼的年齡時會有這樣這樣的體力嗎……
凌銀暗自詫異著,又不自覺地看上了尤緲的雙手。指甲縫裡沒有泥土,應該是方才仔仔細細洗乾淨了。但是雙手上有許許多多的血痕,是剛才為了救自己連忙挖土時弄傷的。
凌銀有些心疼,但也很感動。尤緲這麼拼命,看來自己在他的心中還是有些許地位的。
“我不會弄丟的,絕對不會弄丟的。這可是你好不容易才肯願意為我交好而送給我的,我怎麼會輕易把它弄不見了?”凌銀從口袋裡拿出之前收好的兩條手繩中的一條給自己綁上,另一條則遞給了尤緲,笑笑說,“所以我送給你的,你也不能把它給弄丟了噢。”
尤緲重重地點了點頭,接過手繩,細細地看了看,不知在想什麼,也還是收了起來,溫柔地說道:“時候不早了,快去睡吧,明天再找你。”
得到白天尤緲會主動找自己的承諾,凌銀立馬笑開了花,聽話地回房睡下。
回到房中,大黑在地上蜷成一團,見主人進來,便爬到了他的腳邊。凌銀把大黑抱到了床上,開心地說:“大黑,今天我和尤緲關係終於緩和了!我終於把那條手繩也送出去了!我還以為會送不出去了。”
“而且他今天還救了我,抱著我回來的,還一起洗的澡。嘿嘿嘿!我相信我們以後肯定會成為好兄弟的!”凌銀說著,臉也不禁紅了上來。明知對方也是個男生,卻不知為什麼,一想起和尤緲有過親密的接近接觸,凌銀就感覺莫名其妙的開心,也不自覺地抱緊了大黑。
原本冰涼的蛇身因凌銀的體溫與被窩的溫暖作用而有些暖和起來,凌銀喃喃道:“你知道嗎?尤緲的手好冷的,比你還冷的多。如果我同他一起睡,是不是還能幫他暖一暖手?”
忽地,凌銀猛地回憶起之前尤緲抱住自己回來的時候身體還是十分溫暖的;而那天自己險些喪命的時候,尤緲的手也如今夜泡藥泉時一般冰冷。凌銀不解地嘀咕道:“為何那天,他會動了殺念……”
想著,凌銀又想起在被襲擊之前,尤緲曾冷冷地說了一句:
“反正你肯定與陽叔會是一夥的,那我殺了你就好了,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為什麼他會這麼說?陽叔可是養育了我們倆的大善人!為什麼尤緲會對陽叔有如此濃厚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