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柳逢春道:“這般匪徒未可輕視,所幸我們來的人不在少數,我們倒足以應付匪徒。”這時那三面的弓箭手,已被這一班俠義道消滅的走的走,逃的逃,一剎時走了個淨盡。下面那已起火的草屋,已經燃燒得煙消火滅。這時大家漸漸往一處聚攏,敢情這次淮陽派來到這鐵佛寺的竟有十一人,全是從淮上清風堡綠竹塘趕到的。除了這裡六位,尚有北路老鏢師蔣恩波、臨城趙龍雲的兩位得意弟子孫玉昆、孫玉崗、燕趙雙俠的徒孫祝龍驤,江南武師伍宗義、司馬壽昌。這六位是分佈那三面。
這一干俠義道立刻聚到一處,彼此向前互相見禮,孫浩天見眾人後面又趕過兩人,到了孫浩天面前跪倒行禮道:“弟子們武功太淺,致令我們淮陽派也蒙受大辱,弟子情願領罪。”這時孫浩天已看出兩人正是甘忠、甘孝。孫浩天於是擺手道:“不用講了,我們還是少時再細說吧!”
大家把這嶺上全搜檢了一遍,見果然匪徒已全逃走淨盡。趕到查到那僅有的一個出入的路口,那裡卻是一條窄窄的山口頗具險峻,裡面看著極其平常。趕到一出這個山口,步步是斜坡窄窄的一條山道,兩旁除了荊棘密菁,就是深澗,真有一夫當關,萬夫難開之勢。
這條山道直通到一片江灘,下面有極深的蘆葦,更顯得格外險要。那計筱川道:“孫老師,你看匪徒的佈置頗具匠心。我們看他這裡的情形,定是一座要緊的卡子,這裡或許就是十二連環塢的門戶,也未可定。我們手底下沒有船隻,還不宜徑自下去搜查,我們還是先找一處落腳的地方,有什麼事還是明天再商量。”
孫浩天的意思,想請大家重返鐵佛寺。
可是那江南鏢客鄧謙卻向孫浩天道:“我看我們還是另尋宿處。”可是鄧鏢師並沒說出原由來。
燕趙雙俠的門下徒孫祝龍驤,卻也力主張要到石佛洞去另行投宿,向孫浩天稟報:“我曾遇著師祖追雲手藍璧,曾諄囑如若從東山港踩探分水關的門戶,千萬要提防著鐵佛寺的匪徒,不要輕視他們,免得誤事。弟子也不敢過於追問,大概這鐵佛寺定是我們的勁敵。這裡的匪首是西川俠盜,一個叫喪門神邱寧,一個叫鬼臉子李玄通,這兩人現在全是鳳尾幫內三堂的領袖,分掌青鸞堂,金雕堂,不是易與之流。我師祖既是這麼諄諄囑咐,一定是非常扎手。我看現在我們雖是有這麼一班人,諒還不至就怎樣怕他,可是我們人地生疏,他們是人傑地靈,常言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還是小心為是。”
孫浩天經這爺兩個這麼一再申說,自己也不便過形固執,於是點頭道好。一班人於是相率隨著堡主,循來路徑奔鐵佛寺。雖是決意不在鐵佛寺再耽延,可是仍然想再乘機檢視一遍。
趕至來到鐵佛寺,再看這裡已是空庭寂寂殿宇沉沉,哪還有一點痕跡?只有後殿那盞琉璃佛燈,依然是青濛濛的發出那片昏暗的青光。當時一班俠義看到這座古剎叢林,雖是久已荒廢,但就這種莊嚴的古剎,建築的這麼雄厚偉嚴,想見當年香火之盛。這時大家把前後重行搜檢一遍,這裡竟沒落一點痕跡。
因為此處終算敵人的巢穴所在,孫浩天對於江南武師伍宗義,司馬壽昌和北路鏢師蔣恩波、鏢客鄧謙、兗州府隆義鏢主雙刀金和,以及盧建堂,賈玉堂等,全應當周旋周旋,只是當時沒有這工夫。相率從後面排搜到前殿,處處全是黑暗,不過這時已知強敵已退走淨盡,沒有什麼顧忌,又臨時預備了四,五枝火把,到處搜尋。
這時聚在前殿,已經有五更左右,雖是見不著了匪徒蹤跡,可是四下裡不時的有胡哨聲,互相傳遞。
孫浩天才相信祝龍驤所述,燕趙雙俠所傳諭堡主對鐵佛寺的匪首,實未可輕視的話,真非過甚之辭。
見這裡也沒有匪徒隱匿盤據,方要一同起身趕奔石佛洞一帶獵戶家中投宿,忽的那位江南武師伍宗義、司馬壽昌,兩人從殿外進來,見大家正要往外走,於是向孫浩天道:“堡主,請再耽擱片時,我在這裡附近發覺一點可疑的事,堡主何妨看看。”
孫浩天等齊問伍宗義,司馬壽昌發現了什麼?
這兩位武師齊道:“眾位隨我來。”
孫浩天等於是隨著這兩位江南武師走出大殿,徑從那一牆破牆過來,已到了廟外,見這一帶是一片片的荊棘叢蒿,顯得格外的險惡。這時江南兩武師伍宗義、司馬壽昌兩人在頭前引路。
離開廟牆僅僅半箭地,見一座孤伶伶的峰頭,上面是密佈著松杉之屬,往前走了不遠,已看出這峰頭樹隙中發出燈火之光,眾人十分詫異。
這時由兩位武師引領著穿著荊棘茂草,來到這座小峰頭,這才看出敢情這裡四面全有樹木遮蔽著,裡面是一間石屋,在石屋旁尚有兩架養鴿子的窩巢。
在石屋前卻單架著一座很高的木架子,高與樹頂子齊了,上面卻插著七枝火把,按著七星的式樣擺的,此時依然全燃著,七點火光被山風搖曳著,照得石屋前很是幽寂。幾架鴿籠全空著,只有最下面的一隻鴿籠裡面有一隻白鴿子,大家看了十分詫異。
江南武師伍宗義,司馬壽昌這才向眾人道:“我們也是無心中發現的。因為我們弟兄適才出來到廟內東邊牆走動,竟聽見天空有一隻鴿子盤旋。這種家畜,倒有人豢養著,無故的絕不會夜間飛起,它既在這一帶盤旋,一定是要往下落,這裡必有它的棲身之地。我弟兄一時好奇心動,於是仔細察看,果然竟被我們發現這個所在。這裡的匪徒大約離開這裡沒多時,這七枝火把,正是他們的訊號。在匪徒臨退走時,許是走的慌疏,沒有把這火把完全熄滅,竟在他們走後,有兩枝著了起來。這種信鴿一定是認準了它的窩巢是七星式的亮子,這時僅有兩枝亮子,遲疑不敢往下落。我們於是索性試試它是否真在這裡棲息,哪知我們才把其餘的五技亮子燃起,那隻白鴿子竟自行投進鴿籠,這才知道這頭鴿子準是這裡的主人所養無疑了。並可看出這種鴿子是他們匪幫中傳達訊號,傳遞資訊的信鴿,當時於是向那鴿籠裡一察看,見這隻白鴿的足上,竟帶著他們總舵的密札。我把它取下來,只見上面只寥寥的幾行字,上面寫的是‘雁山:第五路紅旗主壇,即時遵諭撤回分水關勿延勿誤。’我因為發現的事情太巧,不暇細查,於是趕回鐵佛寺,請孫老師親自來驗看驗看,或許與我們入分水關多少有些幫助也末可知。”
孫浩天於是點點頭道:“不錯,我們多少總能得一鱗半爪鳳尾幫的事蹟,和其他的事印證一下。這樣看起來,鐵佛寺匪首西川雙煞和這裡的人是二是一,還不易斷定。我們倒要仔細搜查搜查了。”一邊說著,於是偕同大家先將石屋四周看了看,這裡明著也是沒有道路,只有一條被蓬蒿掩著的秘徑,一邊通到鐵佛寺的廟後,一邊通到四面形如方城的深谷,別無道路。
這兩條道還是因為胸有成見一找就被找著,要是不知底細的,別說是夜間,就是白晝也不易發現。司馬壽昌真算是趕的太巧了,被匪徒兩根火把引了進來,若沒有那點火光,就是有那隻鴿子也不易找到這裡。把石屋外的形勢看完之後,由大家持著火炬走進石屋。一進屋中,更令這班俠義道詫異了。
只見這座從外看著不過是山居的一幢石屋,防避風雨野獸,趕到這一進了屋裡只見佈置的非常刺目。靠前窗是一帶長窗,窗前一溜長案,每一個窗扇下是一人的座位,每人所佔據的案前,是一套文具,在每一個窗扇上竟有奇特的裝置。在木窗子上有一個八寸高、一尺寬的方孔。在方孔的兩旁,各安著兩種東西。方孔左邊安著一隻五寸高,四寸寬的帶色的燈,是色紙糊的,有可以轉動的木架託著,不用時只在方孔內,貼在方孔旁。用時只一拉動,就可以推到方孔外,明露在方孔外,內中可以燃起油燈盞。那右方卻在這裡邊裝著一排四寸大的各色的旗子,也是裝在一個可以轉動的木架上,也是用時從方孔裡一推,轉到方孔外,貼在右首。靠前簷是十二扇窗子,是通連的案子,可是每一扇窗裡是一份文具,一把椅子。文具旁有卷宗紙張,這十二個窗孔,分十二色,每個方孔,燈和旗子是一色。
孫浩天看著好生詫異,回頭向隨在身旁的江南武師伍宗義、司徒壽昌道:“二位賢弟,我在下見聞淺陋,對於這裡石屋中這點佈置,實有些莫名其妙。二位賢弟如若知道這裡的講究,務請賜示,俾開茅塞。”
司馬壽昌點點頭道:“孫老師雖是不知道這裡的裝置究竟,我想就這些物事上,一定可以看出個大概來吧!”
孫浩天眉頭一皺,向這十二個窗上方孔瞥了一眼道:“莫非這是十二連環塢的埋樁下卡子所在,這種裝置一定是一種訊號了。”
江南鏢客司馬壽昌點頭道:“孫老師猜的不錯,這正是他們傳遞訊號的一種最快的方法,這和用飛箭傳書有異曲同工之妙,這種裝置實不可輕視。它在這雁山的鐵佛寺是一處最重要的卡子,這座峰頭是雁山最高峰頭,方才那塊盆地,是他們按樁駐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