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奇的是羅姑娘竟會巧逢生身之父,而且羅剎夫人這樣神出鬼沒的女魔王、藍獅城這樣滔天禍事,竟會被他們二人三言兩語,弄得風平浪靜。最奇是羅剎夫人在飛馬寨中,還救了自己兄弟的性命。聽兄弟口氣,羅剎夫人還要到此相會。
呂天波心裡暗暗稱奇,暗暗猜疑自己好友李乘風的肚裡,定還藏著不少秘密。王雪,卻一個勁兒向羅幽蘭探聽羅剎夫人多大年紀,品貌長得怎樣。
羅幽蘭明知她問得有用意,不禁向李乘風嫣然一笑,故意把羅剎夫人形容得天上少有,地下無雙,故意露骨的說道:“這一次李克成和四十幾個兵卒能夠生還,連我們兩人能夠脫離飛馬寨虎口,總而言之,都是羅剎夫人一人之力。羅剎夫人能夠這樣出力幫忙,完全看在我們風弟面上了。”
這樣一說,兩位哥嫂愈發驚訝了。因為藍獅城藏金贖人一事,跟去的兵將們果然不知細情。李乘風、羅幽蘭在眾人面前,也不便洩漏,免得沸沸揚揚傳說開去。如果落在雲北域一般官員耳內,難免別生枝節。所以這一段內情,呂天波等人尚在鼓中,現在羅幽蘭這樣一說,事情更顯得中有玄奧。
呂天波的眼光,立時集中在李乘風的面上,暗想:我們這位兄弟,絕對不是用本領收服了羅剎夫人,其中定然另有說處。不過這位羅姑娘和李乘風的事,已經裡外通明,上下全知。這位未來弟妹,也不是省油燈,和李乘風左右不離,她又說得這樣心平氣和,又像其中沒有多大玄奧似的。但是那位羅剎夫人和我們兄弟素不相識,怎的她說出“全看在我們兄弟面上”呢?這倒令人莫名其妙了。
李乘風一看兩位哥嫂被羅幽蘭一句話,引入雲霧之中,滿臉迷惘之色,心裡卻暗笑,慌把話頭引到別處,細問榴花寨沙定籌襲了蒙化,雲北域有無調兵防堵,作何準備?呂天波便把情形告訴他說:“雲北域撫按援例把剿撫責任,推諉在我們姓呂的身上,我們又世握兵符,實在也無法推卸。但是現在情形,與父親在世時,大不相同。算起來哪有可調的得力勁旅呢?我對於這樁事,真愁死了。”
李乘風皺著眉說:“這事確實不易對付,當年呂伯父用的是‘以敵制敵’的策略,現在情形不同。當年最得力的是藍獅城李家一支兵將,現在藍獅城自顧不暇,李守備銳氣盡喪,身未復原。他得力臂膀苟不才又蟒毒未淨,大病未痊。這一支兵,已無指望。飛馬寨劉鬍子野心已露,目前不出毛病便是萬幸。
三鄉寨何師兄那兒,基業初立未穩,青龍城祿守備又是個不中用的。其餘敵寨,不和沙定籌劉鬍子等聯合一起,便是好的,如果勉強調來,反而變成肘腋之患。‘以敵制敵’的老調,現在萬不能用。如若調集呂伯父舊部,幾個能征慣戰的也已老弱不堪,何況分守關隘,各有責司。至於鄰近的標營,則屬巡撫統轄。
呂府的兵符,無非仗祖宗餘蔭。能夠使幾家強悍敵寨,感德懷畏,聽命於我們呂府罷了。現在情形一變,我們雖然世傳兵符,沒有可調的兵,便等於沒有兵符一般。照說身負雲北域之責的撫按大員,應該體察情勢,以地方人民為重。
豈可視為兒戲,隨意推諉?最不濟也得和衷共濟,密謀穩妥之策。萬一星火燎原,全域糜爛,他們難道也是幾句推諉話,可以脫卸責任麼?”
呂天波跺腳說道:“我何嘗不是這樣說?而且已婉轉向撫按說明就裡,請他們仔細考慮。無奈這般人物毫無心肝,文的愛錢,武的怕死。縮著頭向別人身上推,是他們一等本領,而且還有人說,雲北域幾個大僚當中,竟有受敵匪賄賂、暗通聲氣。你想可恨不可恨?”
羅幽蘭在旁邊聽了半天,忍不住說道:“呂大哥,現在火燒到我們自己身上。別的事情且不去管他,最要緊我們得明白榴花寨敵匪襲了蒙化,究有多大勢力,大姚、楚雄一帶關隘,守兵靠得住靠不住?總要先想法子守住關隘,才能緩得開手來。
依我看榴花寨沙定籌和飛馬寨劉鬍子等約定互相虛張聲勢,分散雲北域兵力,然後乘虛再進。現在榴花寨敵匪雖然襲了蒙化,可是飛馬寨被我們一攪,加上羅剎夫人先聲奪人,劉鬍子定然有點心寒,不敢立時發動。榴花寨敵匪,一看雲北域的同黨沒有響應,沙定籌也不敢孤軍直進。何況這般敵匪,志在劫掠,未必真有大志。只要近蒙化幾處要隘嚴守不懈,我們雖然沒有可調之兵,總還可以騰出時間來,想個計策把沙定籌這股悍匪壓伏下去。”
羅幽蘭這樣侃侃而談,這位無計可施的大哥——呂天波,好像黑暗裡得著一線光明,立時拱手大讚道:“羅姑娘真是個巾幗英雄,語語洞燭機要。據各路探報,榴花寨敵匪把蒙化洗劫以後,並沒有窺伺別處的舉動。近蒙化幾重關隘的守將,都是先嚴舊部,已經會同舊地紳董,招募鄉勇,嚴密防守,一時也許不至出事。但是我們調不出勁旅來直搗敵巢,只防不剿,蒙化如何收得回來?公事也交代不過去。除出調兵聲討以外,又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李乘風接過去說道:“羅姊熟悉敵情,也許她有妙計。這時只要保持呂伯父在世的威望,敵匪不致蔓延,便是唯一上策。”
羅幽蘭看了他一眼,撇嘴笑道:“我不是諸葛亮,有什麼妙計呢?但是我相信有一位,也許有妙計把榴花寨沙定籌壓服下去。只要時間來得及,等候這一位到來,定有法想。這一位是誰,還用我說明嗎?”
呂天波還茫然不解,慌問:“這人是誰,有這樣大本領?”
李乘風笑道:“她說的便是羅剎夫人,但是她回玉獅谷去,雖說安排一下,到此相會,無奈遠在天邊,她性情又測摸不定。究竟準來不準來,還不敢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