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李玉珍見李乘風和展一鳴二人回來,便立起身來招呼一同坐下,添了杯箸。
李玉珍問道:“你二人何處聚首?”
展一鳴道:“也是不期而遇。”
“明日你二人一同前往北方前線,彼此有個照應。”李玉珍道。
“父親,展弟一同前往嗎?”李乘風問道。
“嗯,你展兄弟要去相親,正好與你同路。我已經修書一封,你替我轉交你藍獅城的藍梅叔父。”
一日,兩人途徑龍鳳城,只見街上非常擁擠,聽說玄都觀正在擺擂,兩人決定同往去看。
到了玄都觀,只見擂臺有一丈二尺高,周圍有五六丈開廣。左旁有一小小副臺,安著文案,只是掛號之所。右邊有一看臺,懸燈結彩,中間豎起一根旗杆,上扯一面黃旗,旗上寫著“奉旨設立擂臺”六個大字,隨風飄蕩,臺上懸告示。
擂臺上居中柱上一幅對聯,上寫“拳打九州豪傑,腳踢四海英雄”。上面一塊匾額,上寫“天子重英豪”五個大字。裡邊架上兩大盤帝元,兩大盤綢緞。下面看的人已挨肩擦背,等看開臺。
不多一會,聽得副臺上吹起號筒,三聲炮響,鑼鼓齊鳴,只見四個侍衛簇擁著擂主上臺,那看臺上監官也坐在上面。
李乘風抬頭一看,認得是寧王千歲,只因他心懷叛逆,故此奏明紫電,設立擂臺,名為拔取英雄,實欲收羅心腹。
這臺主便是他的門客之一,也是修靈者,名叫嚴正方,在帝國也素有盛名,山中打得猛虎,水內斬得蛟龍。
少年時節,做過頭等侍衛,隨駕秋狩,空手搏殺妖熊。一日虎牢內走了妖虎,紫雲城落亂紛紛,各武將侍衛人等分頭追趕,恰好嚴正方遇見。妖虎向他當面撲來,他便將身一蹲,妖虎從頭上躥過。他便趁勢一把,將虎尾扯住,隨手摜將轉來,把這妖虎摜得塌扁。寧王知他神勇,千方百計把他弄到府中,改名嚴虎,倚為心腹。今日保舉他做個臺主,暗中教他收羅高手,除卻忠良之輩。
只見正臺上三吹三打,擂主踱上臺來,向臺下拱一拱手,通報姓名,說過一番打擂的話頭,無非是奉旨設立擂臺,意為拔取英才,無論軍民人等,上臺勝得我者,帝元綢緞若干,分別給予功名,有官官上加官,平民出仕為官,沒有本領,不必上臺枉送性命的老話頭。
當時李乘風看見臺主嚴虎說罷一番,便打一路拳頭,卻也十分了得,看的大家喝彩。這嚴虎本領實是超等,只是心地不好,所以肯就寧王之聘。他到了王府,靠著寧王勢力,自恃本領高強,目空一世,看得天下無有敵手,任性妄為。現今隨了寧王來到龍鳳城,建設擂臺,他做了臺主,越發心高氣傲,在臺上耀武揚威,口出大言。
哪知臺下人千人萬,只有看的,沒有打的。李乘風等二人等了半日,看看日下西沉,卻無一人上臺,心上好不掃興。那眾人漸漸地散了,臺主也自下臺,李乘風等只得回客棧中安歇。
到了次日再去觀看,雖有幾個上臺交手,都是平常之輩,皆被嚴虎丟下臺來,跌得鼻青嘴腫。不覺惱了一個少年,乃是蘇城人氏,姓楊名安,是個忠良之後,為人豪爽,蘇城有名的樂善公子。他見嚴虎如此無禮,不覺怒髮衝冠,便跳上臺來。副臺上記了花名簿。
他與嚴虎交手,二人在臺上拳來足去,打了二十餘手,無如嚴虎拳法精通,楊安漸漸抵敵不住。
突然,楊安右腿後撩二百七十度,一個腳尖點在嚴虎心口,一股刺痛傳來。嚴虎低頭一看,胸衣已碎了一個洞,感覺面板紅腫癢痛,“蠍毒!”嚴虎驚道。
嚴虎大怒,連環飛旋腿掃去之際,長髮中一條發鞭猶如鐵棍,蕩起一股旋風,逼迫著楊安退無可退,只好兩腿盤柱,倒爬上去,活像一隻毒蠍。
嚴虎飛身一拳打去,卻撲了個空,楊安飛離之際手抓杆柱忽地扭轉身來,豎起兩個指頭,向他劈面點去。這個解數,名為雙龍取珠之勢。嚴虎回頭尋找楊安蹤跡之際躲避不及,正中眼睛,卻無多大疼痛,知道對方已手下留情。
嚴虎大叫一聲,露個破綻,就在眾人以為嚴虎眼睛受傷時,那楊安已捂著雙耳跌下臺來。空氣震盪間,兩股風刃正在楊安的雙耳中肆虐,鼓膜被攪碎,耳鳴眩暈的感覺頓時襲來,“啊啊啊……我的耳朵”楊安大叫起來,在地上痛苦地滾動著。
下面看的人發一聲喊,都道這嚴虎太無禮,不該傷人耳部,使人變為殘疾。那楊安的一班同年舉子,個個咬牙切齒,要為楊安報仇。楊安跟來的家人,扶他回去。
臺下紛紛擾攘,惱了一個老頭,叫做孫三,乃是楊安的師父。他見嚴虎將他徒弟弄得如此狼狽,心中大怒,跳上臺來,通報姓名,上了花名簿,對嚴虎罵道:“你這惡賊!朝廷設立擂臺,原為拔取英雄豪傑。你敢傷人耳部,我也取你兩隻眼睛,與我徒弟報仇!”罵得嚴虎大怒,二人上手便打。
那孫三的本領,原是一等的名家,只是年紀大了,打到三十餘手,氣力不加,二臂有些痠麻。那嚴虎正在壯年,越打越有精神。孫三一腿踢去,卻被嚴虎接住,趁手提將起來,向臺下擲去,跌個金冠倒掛。
那展一鳴見了,不覺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這股無名火哪裡按耐得住,大叫:“反了!”
他便分開眾人,搶將過去。李乘風看見,想要止住他,卻哪裡來得及,早已上了擂臺。通了姓名,大叫:“嚴虎兒子,快來領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是一拳打去。
嚴虎見他是個莽夫,來勢十分兇勇,便將身子偏過,只是騰挪躲閃。那展一鳴打了二三十拳,沒有著他衣角,自己倒是費力。
嚴慮見他漸漸不濟,便運轉體內靈氣,直上直下的一拳緊是一拳。那展一鳴只有招架,氣喘汗流。李乘風見這呆子不好,欲想上臺幫助,卻於理上不合。正在兩難,只見展一鳴被嚴虎打下臺來,跌個仰面朝天。
李乘風心中大怒,正欲上臺,哪曉這嚴虎早到裡邊去用膳歇息。時光已不早了,大家只得散去。
兩人回到客棧,李乘風便問:“展弟可曾受傷?”
展一鳴道:“這忘八實在厲害。我只是跌得背上有些浮傷,並不妨事,明日風大哥你上去,把他打下臺來,代我打他一頓出氣!”
李乘風道:“這個自然。我今日本欲上去,只是他已逃進去。”
當夜兩人紛紛議論,到了來日,正是第三日了。來到臺前,只見嚴虎正在耀武揚威說道:“臺下聽著,你們自量有本領的上臺,考取功名。沒用的戎囊,休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