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蒙三人再次見到孫英的時候,他已經是全身血汙了,不過這並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怕的就是他此時還一臉的淡然,從水井中自己打了兩桶水,認真的清洗著自己。
“看培乾這個樣子,他應該是已經習慣了。”蒯蒙在不遠處含笑看著這一幕,就像是一個老父親看著自己逐漸長大的兒子一般。
“嗯嗯!”劉復一臉無所謂的點著頭,他現在顧不上看孫英,剛剛從廚房裡找到了一罈子好酒,正在狂飲。
孫英還沒有洗漱完成,徵南將軍曹仁就已經先行一步到來了。
“滿伯寧那廝呢?”曹仁沒有和人寒暄,直接將正在清洗自己的孫英給拽了起來,“你們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自己弄成這幅德行,大晚上的某家還以為見了鬼呢。”
孫英看到曹仁,咧嘴笑了笑,衝著柴房那個方向一指,“老師在那邊,交代過小子,您來了就直接過去就好。”
曹仁點了點頭,也不再和他繼續說話了,徑直的去找滿寵了。
等到曹仁等人離去之後,孫英也將自己清洗的差不多了,然後來到蒯蒙等人身邊,第一件事不是和他們打招呼,而是直接將劉復手中的酒罈拿了過來,大口的喝了起來。
“之前在南陽說的話,還算麼?”孫英看向了劉復,還有他身邊的蒯蒙。
他們都是打著遊歷的名號來到荊州的,只不過因為孫英的原因,蒯蒙曾經答應了田豫三件事,其中該做的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在樊城殺敵。
“某曾聽聞,曹仁將軍想要棄城而走?”蒯蒙接過孫英手中的酒罈,也喝了一口,“樊城乃是前線重鎮,為何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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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多有勸逃,呂常曾經力主於樊城抗敵,但是受到排擠,最後無奈前往襄陽駐守!”孫英冷笑一聲,“校尉牛金為首的諸多大將,都曾勸說過曹仁將軍!”
“曹仁妥協了?”
“以河內司馬家為首,天下半數世家參與其中。”孫英嘴角的冷笑幾乎沒收起來過,“漢中大戰了數年,都不見中原出動了這幅陣容。”
蒯蒙無奈的搖了搖頭,“除了曹子孝之外,現在中原的老將大半都在荊州這附近了,校事府居然還想著引誘關羽孤軍深入,這次他們是真的玩砸了!”
從年初開始,張遼便已經禁止出兵了,所有大軍全部龜縮到合肥,不和孫權正面交戰,呂蒙更是一邊稱呼著關羽英勇,一般將大軍佈置在關羽身後,一副你看不見我的架勢。
徐晃更是帶著新招的數千大軍,一步三晃悠的來到了荊州邊上,說著自己是在訓練新兵,中途魏王曹操還給他增過數次援兵。
可就是這麼一個形勢之下,南陽大亂之時,中原派出來的不是在合肥已經沒有戰事的張遼和訓練新軍繼續上戰場的徐晃,而是一直在樊城提防關羽的曹仁,以及一個和漢中那邊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龐德!
足足四個月時間,關羽看著幾乎是空無一人的樊城,愣是沒有越雷池一步,而是和江夏的文仲業打的有來有往的,倆人就差在江邊把酒言歡,喝酒到天亮了。
等到曹仁將防守佈置好,將樊城,襄陽,龐德三個人連成一條線之後,關羽這才慢悠悠的出兵,衝著襄樊一線而來。
若非是蒯蒙親眼所見,關羽在江口決堤的那一刻,親率大軍冒險衝鋒,一戰擊潰於禁所部和龐德所部,恐怕他都要覺得關羽這個人是不是有些徒有虛名了。
就在三個人互訴衷腸的時候,李鍪從外面趕了回來,雖然身上乾乾淨淨的,但是孫英還是從他身上聞到了血腥味。
“剛剛動手了?”孫英將酒罈遞了過去,剛殺過人需要用好酒來解乏平息心中的氣,否則對身體不好。
“有兩個人一直在府裡遊蕩,我就過去看了看,結果我都沒說完話他們就衝了過來,而且還是下死手!”李鍪大口的喝了兩口酒,用袖子抹了抹嘴巴,“殺了一個,另一個帶著那人的屍體跑了,我怕你們出事也就沒追!”
孫英點了點頭,也是十分的無奈,“就這半個月,滿寵將軍已經被刺殺了數次了,都習慣了!”
眾人聽到這裡變得有些沉默了,大家沒有再問其他的,只是一起沉默的喝酒,知道都喝的有些迷迷糊糊的了,蒯蒙才晃晃悠悠的站起來,用力的拍著孫英的肩膀。
“明天記得給我等弄一身皮甲!上陣殺敵不能不穿皮甲!”
說完之後,便一步三晃悠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呼呼大睡起來,而劉復和李鍪也是說了類似的話,然後同樣搖搖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孫英突然睜開了那迷濛的眼睛,嘴中不禁喃喃的說道,“阿蒙喝醉了還能解釋,你們兩個一個千杯不醉,一個隨時隨地都保持著清醒,也裝成這個樣子,真是過分啊。”
說完之後大口的往自己嘴裡灌了一口酒,之後也默默的離開了涼亭,回到自己的房間之中。
次日,不知道是不是一整晚都沒有閤眼的曹仁,盯著通紅的兩隻眼睛出現在樊城他自己的將軍府裡,同時召集所有樊城大將以及汝南太守,協助曹仁的滿寵,前來議事。
孫英和劉復都作為弟子,劉復和李鍪作為護衛,也有幸隨同滿寵前去,不過他們是沒資格進去正堂的,只能守在門口偷看。
“諸位將軍,關羽來犯之事,想來你們也已經知道了,對此爾等可有什麼意見?”曹仁見眾將已到,便直接進入正題,“于禁,龐德二將,一死一降,我樊城兵力只有這麼多,是守,還是逃啊?”
曹仁麾下眾將之中,陳矯,牛金,呂常三人可以說是資格最老的。
但是自從當年江陵一戰之後,陳矯便被魏王曹操收入了丞相府,後更是作為尚書在朝中任職,而呂常現在則是駐紮在襄陽,無法前來。
可以說現在曹仁麾下,地位最高者,只有那個莽夫一般的人物,牛金。
“啟稟將軍!”牛金也不負眾望,第一個站出來,“那關羽今日連戰連捷,更是有水淹七軍之大勢,實在是難以抵擋,所以末將建議,我軍當暫避鋒芒!”
牛金的開口彷彿是開啟了諸將的話匣子,一個個都緊跟著他們開始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