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關注著這邊計程車卒們被田豫這突然爆發出來的喊聲給嚇了一跳。
但是田豫的喊聲依舊再繼續!
“老夫之前久聞南陽郡役使之重,世所罕見!但是卻不曾知曉,爾等不但要在承受朝廷的役使同時,還要承受惡吏世家的壓迫!
雙重壓力之下,爾等生活苦不堪言,卻又要承受著百姓鄰里的職責謾罵!
爾等,可想要改變麼?
爾等,可想要過上每天能吃飽飯的生活麼?
爾等,可想讓你們的孩子,出人頭地麼?”
田豫三聲喝問,問的這群降兵士卒心神無比震撼,無法用言語表達的震撼!
突然人群中爆出來一聲更加大聲的,“想!某家想!”
這不是田七,更不是田五,甚至不是任何一個白馬義從,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私兵,他漲紅著臉龐,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大口的喘著粗氣。
但是仍然堅定的對田豫怒吼道,“想,某家想,老子想!老子日日夜夜都想!”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再次低沉了下去,再次變得有些顫抖了,甚至傳來了哽咽的聲音。
“老子的爹孃就是這麼死的,俺爹就是被役使活活累死的,俺娘也餓死了,等俺知道的時候,等俺回到家的時候,俺孃的屍體都已經發臭了,可是俺確實連祭奠用的東西都湊不出來。”
“俺將田地賣了,俺將祖產賣了,俺將俺自己都賣了,可是俺還是沒有保護的了俺的娃,俺那可憐的娃娃,他就這麼被一群亂兵殺了,可是俺確實連報仇都不能報,甚至連想都不能想!俺不配當一個爹,俺不配啊!俺婆娘痴傻了,俺卻沒有錢給她救治,俺就是個畜生啊!”
田豫聽著那個人的哽咽,聽著那個人的訴說,聽著那個人低沉的吼聲,慢慢的變得沉默了,然後抬起腳步,十分沉重的往他的方向走了過去,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跟在田豫身後的劉復想要阻止,但是看著周圍那一個個士卒臉上的苦楚,看著一個個降卒臉上的悲傷,劉復張了張嘴,確實怎麼也沒辦法將阻止的話說出來,只能默默的跟隨著。
哪怕田豫的步伐很慢,但是他依舊還是走到了那個人的身邊,那個已經跪在地上失聲痛哭的人身邊,田豫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傢伙,也慢慢的彎曲了膝蓋,單膝跪在他的身邊,身後攬住他顫抖的肩膀。
“兄弟,站起來,那些在天上看著你的人,不想看到你跪在地上只能痛哭流涕的樣子,來,站起來。”
那個崩潰的降卒被田豫用力的拽了起來,臉上已經汙濁一片,渾身已經因為痛哭哽咽而不停的顫抖,不停的搖晃。
“大人,俺想俺爹,俺想俺娘,俺想俺的娃兒!”
“老夫知道,老夫知道!”田豫用力拍打著這個七尺男兒,這個雄壯而又可憐的漢子,“老夫發誓,之前的日子卻對不會再出現了,之前的痛苦絕對不會再發生了,老夫發誓,用自己的性命發誓!”
田豫站起身子,也將這個漢子拽了起來,拍打著他身上的灰塵,安慰著這個痛哭流涕的傢伙,最後直起腰,眼眶通紅的田豫,劈手奪過劉復手中的戰刀,衝著四周看向自己計程車卒,那一雙雙的眼睛,高聲怒吼著。
“老夫田豫,今日對天發誓,若是南陽郡百姓不能擺脫役使,不能吃上飽飯,穿上厚衣,不能安心從事生產,不能過上好日子,那老夫便以死以謝罪南陽百姓!今日削髮明誓,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田豫說罷,戰刀上寮,束髮應聲而斷,一縷頭髮也隨即落下,滿頭半白的頭髮披散而下,幾乎糊住了自己的臉頰。
田豫的動作十分的迅速,幾乎都沒有給劉復反應時間,等劉復反應過來的時候,田豫已經瘋狂了一般,披頭散髮,面目猙獰,眼眶赤紅。
可就是這樣的田豫,這樣瘋狂這樣悽慘的田豫卻是一下子便攬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心,剛剛看著田豫做這些動作的降卒,現在不約而同的跪在了地上,朝著田豫的方向跪了下去,沉默無聲,卻十分鄭重。
劉復看著這樣的田豫,甚至也有一種自卑的感覺,面對這樣的田豫,他感覺自己十分的渺小,感覺自己彷彿面對了一個聖人一般。
劉復也跪了下去,朝著田豫的方向,不止是他,剛剛看到田豫削髮明誓,聽到田豫削髮立誓的所有人,都朝著田豫跪了下去。
“我等願為大人赴死!”孫英當即吼了起來,隨著孫英的吼聲,四周跪倒在地的人們也同時發出了大吼。
“我等願為大人赴死!”
“我等願為大人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