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是舒適的,哪怕在塞外的寒冬,清晨的那抹陽光照在臉上,也讓人癢癢的。
李鍪坐在一堆屍體上看著另一座高高的屍山正在形成,他今夜跟隨著曹彰斬將殺敵,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殺人殺到渾身浴血,雙目赤紅,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一瞪眼就將一個偷襲的胡人活活嚇死。
“小子,想什麼呢?”曹彰拎著還在滴滴答答流血的方天畫戟走到李鍪身邊,他殺了一夜的人,一個營地數萬烏桓人,再混亂中被他肆意的斬殺,自己也數不清自己殺了多少人,只知道最後的最後,身邊已經幾乎沒有能站著的人了,無論是被殺死的敵人,還是累躺下的漢軍,之所以是幾乎,是他最後身邊還站著一個顫顫巍巍的傢伙,雙手乃至雙臂都不停的顫抖,這是因為頻繁的揮刀導致的,雙腿不停地踉蹌,這是不停地奔跑脫力了。
“啊。。”李鍪想要說點什麼,可是他現在別說站起來,就算張開嘴也十分的艱難,嗓子火辣辣的難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好了,好了,你昨晚跟著我殺了一夜,現在應該是動不了的,好好休息,稍後牽昭太守到了,就找人把你抬回雁門關救治。”曹彰拍了拍李鍪的肩膀,拍的他一陣顫抖,“有趣的傢伙,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可惜了。”
等到這邊京觀築成,牽昭也帶著後隊人馬趕到了。
“又是京觀,一點新意都沒有,特別是有沒有拿到有地位的首級,壘起來一點都沒有震懾力。”牽昭看著高高的京觀,表達出了對此的鄙視。
當年霍驃騎塞外破敵,漢人第一次築起了“京觀”,那是用匈奴諸多貴族首領還有各種大人物為主的一個“京觀”,震懾外敵,自此,漢人就學會了用“京觀”來威懾敵人,震懾異族。
一般來說,“京觀”的最上方會放上斬殺的敵人中,地位最高的那個人的首級,比如什麼某賢王,某單于,最不濟也是一個某部落的首領,曹彰壘的這個,最上面那個,最多也就是個二把手,完全沒有威懾力嘛。
“來人,把受傷。。受累的弟兄們抬起來,咱們回家啦!”牽昭看著累倒一片計程車卒,就算殺人沒累躺下,築京觀也累躺下了“派兩個人回雁門關,讓解俊派兵過來幫忙!”
李鍪被兩個人架起來,緩緩的往雁門關方向走去,後面有收攏馬匹,還有想要把帳篷還有運糧車拆下來看看能不能做幾個簡易的小馬車。
“你這個樣子回去讓你母親看到了,看她怎麼收拾你!你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傢伙。”管寧快步走到李鍪身邊,看著疲憊的樣子和還在滴血的皮甲,及惱怒又心疼。
“嘿,嘿嘿,我娘,他不。。不會怪我的”李鍪看見管先生,傻呵呵的笑了,這一瞬,他彷彿又變成了那個剛從山上打獵回來,一臉不服不忿的浪蕩小子。
“哼哼,混賬小子!”管寧看見他這個樣子就一肚子氣,然後看見他被架著嘶啞咧嘴的又心疼的不行“哎,哎,你倆輕點,輕點,再把他弄散架了!”
最後實在看不下去的管寧趕走了兩個幫忙的軍士,親自把李鍪背了起來,一步一步的向著雁門關走了過去,這一幕讓旁邊的牽昭看的,牙根子直疼,一股子涼氣從後背直衝後腦。
“先。。生,您不用。真的”李鍪再小也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夥子,百來斤的身子壓在管寧的身上,顯得他格外佝僂。
“閉嘴,想讓老夫省省力氣,你就給我老實點。”
“先生,我,我能求您一件事麼?”
“說。”
“您能幫我取一個表字麼?”
“怎麼想起來要取字了?”
“彰世子要去幽州了。”
“啊,我知道,然後呢?和你取字有什麼關係?”
“我要跟著他去幽州了!”
“什麼玩意!”管寧聽他說完這句話,猛地就直起腰來,一下子把他掀翻在地了。
“哎呦,先生,先生,您這是要幹嘛!”李鍪瞬間感覺全身都散架了,無一處不疼。
“你這個,你這個小子,你腦子裡都是。。。都是些什麼東西!”管寧如果不是覺得當代大儒當眾說出米 田 共之話來實在是有損儒家形象,他今兒一定得罵的李鍪不敵自容。“我告訴你,休想,你如果不想氣死你娘,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知道什麼叫父母在,不遠遊麼!”
“我娘,她同意的。”李鍪眼睛變得灰暗了一些,不過低著頭,管寧也看不見。
“放。。。胡說,等回了雁門關,某家親自去問問你娘,看她怎麼同意你胡鬧!”
“先。。先生。”
“氣死老夫了,閉嘴!上來!”管寧感覺再和他說下去,就被他活活氣死了,“趕緊上來,把你送回雁門關,早點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