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暖融融的,丫鬟手上端著的藥碗裡頭飄蕩著熱氣,霧濛濛的把權柔眼前的視線擋住。
她坐在太師椅上,老神在在地端著一盞茶。
裡間的屋子裡,江小侯爺鬼哭狼嚎的聲音傳來,“外邊那個女人要害我!快去,把她給小爺抓起來!她謀害皇親國戚!”
隨即又是一聲重重的抽氣聲,“輕點兒!你要小爺的命啊?”
祈月站在權柔邊上,眼底盡是擔憂,她不過走開了一轉,誰能想到自家姑娘就把江小侯爺給砸了?
那聲音響的她們在前院裡頭都聽得一清二楚。祈月還記得玉嬤嬤匆匆帶了自己趕過去的時候,江小侯爺在地上摔了個四仰八叉,哭天喊地的喊著自己要毀容了,不遠處孤零零的躺著一個湯婆子,質量好得很,一點兒都沒漏出來。
而她們家姑娘彼時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兒,見來了人,翩翩然的過來行禮。
玉嬤嬤當時臉上的表情說不出來是哭還是笑,反正挺奇怪的,接著就是匯安郡主又帶了一去你丫鬟婆子過來,急匆匆的,卻是看也沒看地上還在哭天喊低的江小侯爺一眼,只是拉起了她們家姑娘的手左看右看,見沒受傷,才鬆了口氣似的。
然後郡主讓人把江小侯爺抬了進來,一路上這位小侯爺都在罵罵咧咧的。
祈月一顆心都懸著,這畢竟是侯府的小侯爺,她們姑娘就這麼把人給砸了……
顯然權柔是一點兒都不著急的,看著祈月在自己跟前晃盪,她招了招手,“你過來站著,晃的我頭暈。”
“可是姑娘……”祈月依言站到了權柔身邊去,見她一點兒都不慌,又忍不住替權柔著急起來,“姑娘,咱們要不要讓水鏡先生來一趟,這小侯爺臉上要是留疤什麼的……”
畢竟是那麼好看的一張臉啊。
權柔抿了一口茶水,“無礙,你聽他還能那麼大聲的罵我,能有什麼事兒?”
權柔砸下去的時候壓根沒想這麼多,主要是江忱那張嘴氣得她都沒時間想那麼多了,現在砸都砸完了,她也懶得想那麼多了,更何況,匯安郡主似乎沒有怪罪的意思,權柔知道這一點以後,心底越發安穩,這才能坐在這裡美名其曰的給江小侯爺請罪。
玉嬤嬤帶著大夫在裡頭看診,匯安郡主似乎真的有什麼事情,匆匆來了一趟,看江忱沒傷到什麼,就交代了權柔兩句不用擔心之類的,然後直接走了。
權柔坐在這兒聽著裡頭罵人,一開始還有點火氣,現在直接是一點兒火氣都沒有了。
罵就罵吧,她都把人砸了,聽聽這兩句無關痛癢的話也不會怎麼樣。
權柔的態度讓祈月有點無奈,乾脆就乖乖的站在旁邊了,想著待會侯府要是扣著人不讓走,她就拼命把姑娘給送出去。
她越想越飄,後面偶讀沒注意到權柔往哪隔斷屏風看過去。
屏風之內,江小侯爺還在不停的罵罵咧咧,“小爺就不應該一時心軟,救了這麼個狼心狗肺的女人!”
玉嬤嬤忙攔了他的話,“小侯爺!”她到底是跟著匯安郡主的老人了,這個面子江忱還是要給她的。
因此只能臭著一張臉低吼了一聲,“爺知道了……”
那老大夫給他昨兒受傷的腿換了藥,“小侯爺這幾日可不能再這般了,不然估計要在床上躺幾日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