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落,零星照進文殊院中。
此時的顧清弦卻完全感受不到身旁的變化,“三魂離心散”經過一夜已在體內擴散開來,顧清弦只覺自己忽而置身於火爐之中,忽而墜入冰窖之下,想要睜眼卻無論如何也抬不動眼皮,全身使不出一點力氣。這般持續了不知多久,忽然,顧清弦察覺到一股內力自膻中穴湧進,在胸口停留片刻,緩緩下氣海,沿著小周天路徑運轉一週,繼而消失不見。
顧清弦內力本來不弱,只是暫時失去了知覺,無法運轉。此時在這外力牽引之下,體內“納雲決”慢慢恢復主導,顧清弦當下調息吐納,運轉十三週天,體內渙散的真氣逐漸聚集,知覺也恢復了少許。只聽得一個溫和的聲音道:“運氣護住心脈,我施‘混元功’為你解毒。”
顧清弦知道得高人搭救,當下不及多想,忙遵命照做。沒過多久,顧清弦只覺肩井、曲池等穴同時發熱,全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少頃,體內熱流消失,一股冰寒的真氣自頭頂百會穴灌入。顧清弦不自禁打個寒顫,全身的感知頓時恢復如初。那聲音又道:“體內毒素已除,先歇一會兒吧。”顧清弦如釋重負,真氣一鬆,又暈睡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晌午,顧清弦一睜眼,見自己正躺在文殊菩薩像前。
“阿彌陀佛,顧居士,你醒了。”平淡的聲音在身旁響起,顧清弦忙翻身坐起,見一旁蒲團上正端坐著一名和尚,這和尚與先前那些個假扮的不同,此乃是:慈眉善目布衣僧,六根清淨修行人。
顧清弦忙拜倒在地:“謝大師救命之恩。”
“顧居士請起,救你之人已去,老衲也是受他所託,前來接管這所寺廟。”老僧的聲音仍是平靜如水,緩緩道來。顧清弦問道:“請教大師法號?不知這位恩人現在何處?”那老僧道:“老衲慧岸,我這位朋友行蹤不定,不喜透露姓名,你也不用再打聽。”
顧清弦心道:“這位大師看來道行高深,這竹山寺由他接管,倒也是件好事。”心想著,站起身來四處張望,張口想要再問一句,卻見那老僧盤膝端坐在文殊像前,面容嚴肅,一動不動。顧清弦生怕驚擾了他打坐,也就不再言語,向著老僧施了一禮,轉身向院外走去。
“你的朋友已在兩個時辰前下山去了。”
顧清弦腳已邁過了門檻,一聽這話,全身如同離弦的箭猛地竄回院內,呆了片刻,小聲道:“那……她去哪兒了?她有沒有說什麼?”
老僧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林玥彤不辭而別,也不知去了哪裡,葉老人留下的最後一個錦囊上寫著:“宜良縣竹山寺內有奸人假扮僧侶,欺詐百姓,可見機行事,為民除害。事成之後速回。”顧清弦萬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倒是不知不覺將葉老人留下的第三個任務完成了。不過這樣的話,也就意味著自己在雲南待不了多久了,身上的盤纏即將花光,自己必須馬上趕回歸雲峰覆命,下次再來雲南可不知是猴年馬月了,林玥彤估計是再難見到了。
見到錦囊上的“竹山寺”,顧清弦忽然想起林玥彤昨日在地道里找到的銀兩。“哎呦,怎麼把正事忘了!”他記得昨日林玥彤曾找到一張登記各人佈施數額的名單,林玥彤一早下山,一定是“還錢”去了。一想到此,顧清弦精神一振,往池晨致家中走去。
剛到池家門口,池晨致便喜笑顏來地迎了上來道:“秦大哥,你可真是神人!若沒有你,咱這冤枉錢還不知道何時拿得回來。”
顧清弦問:“錢拿到了?”池晨致道:“三十二兩六錢,一分沒少,剛剛我聽見有人敲門,一開啟見地上擺著銀子,我就猜到一定是你放的。”
顧清弦忙問:“剛才拿到的嗎?”池晨致道:“是啊,難道不是你送來的?”顧清弦一聽,趕忙告了辭,又到鄉里其他地方找尋。剛到村西口,便見一個白人女子背對著站在一戶人家門口,顧清弦大喜,喊一聲:“林姑娘!”
那女子彷彿沒聽見一般,將背上包袱放在這戶人家門口,頭也不回,徑直走了。顧清弦趕忙追上,他大病初癒,剛跑兩步便喘上了氣。這女子正是林玥彤,她聽到顧清弦氣喘吁吁的聲音,實在放心不下,忙停下腳步。顧清弦追上道:“林姑娘,是我呀!”
“顧大哥,有什麼事嗎?”林玥彤淡淡地道。顧清弦笑道:“咱們說好一塊來還錢,怎麼你一個人就把事情做了。”
林玥彤道:“顧大哥責備的是,是我言而無信了。”顧清弦慌忙道:“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昨天忙了一天,又幫我找來名醫治病,顧某實在感激不盡。”
“為你治病的是九元派莊大師,便是那單有朋的師兄,並非我之功勞。”林玥彤仍是淡漠的語氣。
顧清弦尷尬地道:“既如此,也是要謝謝你的,我是說……”顧清弦臉色微紅,不知道該說什麼,只道:“我馬上要離開雲南了。”“你要走了?”林玥彤眼神一亮,忙問:“那你什麼時候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