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柏沒有經歷重生,到南襄以後沒有見識過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應該會覺得這只是一個夢,根本沒有什麼吧。
但這會兒聽洛璃一說,沈柏立刻敏銳的察覺到事情不對。
洛璃很謹慎,頓了一下,見沈柏表情認真,暗暗鬆了口氣,而後壓低聲音說:“我懷疑我曾被人換過靈。”
換靈這種事,沈柏只聽東方翎說過,卻不知道具體要怎麼查證。
東方翎當時是被東方夢晚封了神智強行換靈的,她並不知道自己被換靈,後來卻也受到制香術反噬,落得那樣的下場,如果洛璃也被換靈……
沈柏掐斷思緒,不敢再往下想,洛璃急切的抓住她的手,說:“自從和夫君在一起後,我特意蒐羅了很多和制香術的資訊,知道制香術一般都會伴隨著非常嚴重的反噬後果,若我真的被換靈,日後定然也會受到反噬,我不想讓夫君和孩子受到影響,請沈小姐幫幫我。”
洛璃是真的害怕,說完又想跪下,沈柏用盡全力扶著她,沉聲說:“緣君受傷被抓,皇子妃就做了這樣的夢,說不定此事與緣君有關,皇子妃不要擔心,等查明真相再說也不遲。”
沈柏的語氣沉穩,比尋常男子還更有擔當讓人安心,洛璃重新坐下,嘆著氣說:“緣君被抓後,父王便犯了舊疾,今日一早起來,我發現陵兒身上也起了紅疹,前幾日我對夫君說了此事,夫君不知為何大發脾氣,怪我胡思亂想,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找沈小姐。”
洛璃說著眼角溼潤帶了淚意,她才剛做母親,擔心孩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之前在昭陵,沈柏覺得慕容齊與她夫妻關係很好,不像是會這樣對她的人,暗忖是不是換靈的反噬讓他變了性情,畢竟當年東方翎被換靈後,木鐸也是這樣的。
沈柏自己沒有把握解決這件事,這會兒卻不能直說,只對洛璃說:“皇子妃無須擔心,東方家又派了一位天賦異稟的制香師前來南溪,稍後我會將這件事跟他說一說,他應該有辦法解決的。”
洛璃像是終於找到了救命稻草,連連點頭:“如此就麻煩沈小姐了。”
沈柏又寬慰了洛璃一會兒,洛璃才起身離開。
沈柏把門關上,習慣性的壓低聲音問站在一旁的顧恆舟:“顧兄,這件事你怎麼看?”
洛璃一走,沈七又撲稜著飛來抱住沈柏的手臂。
顧恆舟沉聲說:“我也看不出有什麼異常,得看東方家那位制香師有沒有什麼法子。”
沈柏點頭,神情有些凝重,只覺得制香術在南襄國遺留下來的後患未免也太多了,之前只有東方家的制香師還好,偏偏東方夢晚還另創門派,將制香術推廣出來。
誰知道這兩百餘年這些制香師都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呢?
這問題,比昭陵要跟越西打仗可要難多了。
沈柏摸著下巴有點為難,顧恆舟淡淡的說:“這些問題存留已久,且牽連甚廣,不是憑一己之力就能解決的,你不必太放在心上,能早點回昭陵就早點回去吧。”
自從沈柏得了鈴鐺,他就不躲著沈柏了,沈柏還以為他想明白了,這會兒聽到他催自己回昭陵,才知道他是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沈柏摸著沈七頭頂的胎毛,平靜地問:“等回了昭陵,顧兄打算自己一個人去解開悲喜面的詛咒嗎?”
顧恆舟垂眸,悲喜面似乎陷入沉睡,沈柏聽見他說:“我已經不是這個時空的人,該何去何從,天意自有安排。”
“所以你就打算丟下我不管?”沈柏質問,而後捏著沈七的臉扭向他,“我這一世還沒成親,顧兄讓我回昭陵怎麼向顧恆舟解釋?”
明明顧恆舟就是他,沈柏卻把兩人區別開來。
顧恆舟說:“沒人看得到這個孩子。”
沈柏說:“我看得到,我還要經常跟他說話,顧兄就不怕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別人把我當成瘋子看待?”
顧恆舟抿唇,一言不發,無聲的拒絕,看上去有點冷漠無情,沈柏垂下腦袋,說:“我知道了。”
再抬眼,她的眼眶發紅,語氣低落道:“既然這是顧兄期望我做的,那我以後會按照顧兄的意願生活的。”
這話說得好像顧恆舟要摁著她的腦袋逼她做自己一點都不情願的事,顧恆舟看著她,忍不住說:“我沒有什麼期望,只是覺得你既然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就該好好把握,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已經按照我想要的過了一次了啊。”沈柏回答,定定的看著顧恆舟,“之前顧兄不是也親眼看到了嗎?我過得並不快樂。”
她說的是東方夢晚造的那場靈夢。
顧恆舟耐著性子勸說:“那只是一場夢,沒有人會那樣對你,而且夢裡那個女子是東方夢晚幻化的,你回去以後,應該不會有這樣一個人了。”
“可是就算沒有蘇瀲秋,也還會有其他人。”沈柏大聲反駁,眼底浮起水光,而後放軟聲音,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說,“顧兄,我也會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