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大了,沈柏的衣服都是特製的,綠尖小心翼翼的幫她換好衣服,衣服不遮肚子,從鏡子裡看,沈柏的身形有些臃腫。
葉嬤嬤熟練的幫她挽了婦人髮髻,插上四尾鳳釵,雀翎流蘇,再配上豔紅的珊瑚耳墜,端莊貴氣。
沈柏盯著銅鏡裡的自己看了好一會兒,她的五官完全長開,調養得好,比上一世要驚豔許多,但眉眼神情也比記憶中要老成許多。
沈柏抬手摸了摸頭上的四尾鳳釵。疑惑的說:“我記得鳳釵在宮裡要貴妃品階才能佩戴,我怎麼會有?“
“夫人忘了,這是將軍兩年前鎮壓叛亂回來在御前親自替夫人求的,直到今日京中還不知道有多少貴夫人眼紅呢。“
葉嬤嬤溫聲說,彎腰替沈柏點上口脂。
她到底是當家主母,口脂顏色偏暗些,可以壓下懷孕的溫軟,添幾分威嚴。
葉嬤嬤的語氣頗為驕傲,也是在替她開心,沈柏又摸了摸頭上的鳳釵暗忖。
也不知道顧兄這些年跟誰學的這些花花腸子,竟然曉得送這些東西討人開心了。
沈柏不記得這些年發生的事,並不是多喜歡這些東西,但想到這是顧恆舟親自在御前用軍功給她換的,唇角又控制不住的上揚。
她好像還沒怎麼收到過顧兄的禮物呢。
葉嬤嬤很快幫沈柏裝扮妥當,和綠尖一起,扶著沈柏出門。
出了院子沒多久,沈柏看見各處忙忙碌碌的下人。
這不是國公府,是顧恆舟自己在外面置辦的宅院,和二房分家以後,這裡就成了將軍府。
這會兒將軍府四處都張燈結綵掛滿了燈籠,下人有條不紊的準備著酒宴,看見她被扶著出來。都要停下來畢恭畢敬的行禮。
看來她這個將軍夫人在府上還挺有地位的。
走到後花園的時候,管家來向沈柏彙報,說顧恆舟要帶著新夫人先在城裡轉一圈,不過嫁妝送到了,問沈柏要不要親自去清點一下。
這是人家的嫁妝,沈柏沒打算管,葉嬤嬤卻讓人把嫁妝抬進庫房,不許放進新夫人的雅芝院。
管家見沈柏沒反對,退下照做,沈柏這會兒覺出睏意,淡淡地說:“嬤嬤要我管著妹妹的嫁妝做什麼?“
就這麼會兒,她就已經接受自己多了個姐妹的事。
葉嬤嬤扶著她繼續往前走,耐心的傳授經驗,說:“夫人是當家主母,府上的所有開支用度自然都該經夫人的手才行,這樣新夫人才能乖乖聽話,不會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念頭。“
葉嬤嬤這是要手把手教沈柏把這位新夫人死死拿捏在手上的意思,沈柏失笑,溫和道:“嬤嬤,世人總罵女子是不要臉的狐狸精,卻從來不罵那些管不住自己的男子,若是顧兄那樣的人都變了心,恐怕天底下就沒有靠得住的男人了。“
沈柏對顧恆舟這點自信還是有的,葉嬤嬤不贊同的說:“老奴自然知道將軍對夫人有多深情,但將軍從來都不是夫人一個人的,夫人多防備一些,總不是壞事。“
葉嬤嬤這話讓沈柏在心底打了個突。
確實,顧恆舟不是她一個人的,他肩上擔著家國天下,有太多太多事要做,她是因為他的擔當才喜歡他的,也早就做好了要和他一起承受這一切的準備,但被葉嬤嬤這麼說出來,沈柏心裡還是有點不一樣的感受。
後花園到前廳的距離有點遠,雖然入了秋,天氣涼快了不少,但沈柏現在身子重,走到前廳的時候,她還是出了一層薄汗,呼吸有點急。
綠尖拿了軟墊放在椅子上,葉嬤嬤扶著沈柏坐下,讓人端補湯來,自己則細心的幫沈柏揉捏肩膀。
沈柏眉頭微松,剛緩了口氣。顧廷戈穿著一身玄色華服從外面走進來。
他頭髮花白,比沈柏記憶中老了許多,但背脊還是挺直寬闊的,今天這身衣服是內務府特製的,上面用銀絲和金絲繡著栩栩如生的麒麟暗紋,領口袖口和衣襟各處都有精緻的繡花點綴,比親王還要顯貴。
他的神情慣來冷肅,眉眼卻微微上揚著,喜氣雖然沒有外露,卻也看得出他對將軍府添人這件事還是開心的。
不用葉嬤嬤提醒,沈柏站起來,柔聲喚道:“爹。“
顧廷戈聽了面上立刻帶了笑,隨和的問:“你身子重,怎麼不好好歇著,起這麼早?“
沈柏大方得體的說:“我沒什麼事做,覺什麼時候睡都可以,但今天是好日子,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顧廷戈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在軍中多年,他的性情便是如此,一件事說了就好,不會一直多言。
沈柏又坐下,下人送來補湯,怕她覺得油膩,把油都瀝了,湯熬得白白的,一看就知道熬了很多個時辰,但沈柏只聞了一下,胃裡便一陣翻湧。
“嘔!“
沈柏實在沒忍住,偏頭嘔起來,然而嘔也是乾嘔,吐不出來什麼東西。
葉嬤嬤拍著沈柏的背,綠尖忙拿了痰盂蹲在沈柏面前幫忙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