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秀不知道該給周珏寫什麼,她很久沒見過他了,只從書信裡的隻言片語能感受到的溫暖實在少之又少。
他在營裡很忙,每天忙著操練,新徵進營裡的將士想家睡不著,他能陪著那將士徹聊一整夜安慰,而她懷著身孕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的時候,身邊卻空無一人。
做周夫人之前,呂秀是想過這些的,但她沒想到真正承受起來這麼難。
人都是自私的,更何況喜歡也不是單方面的付出,總希望能得到回應,可那個人遠在天邊,最大的回應也不過是一封書信,她要靠那些書信過一輩子嗎?
思緒亂糟糟的,呂秀把筆墨收起來,搖頭說:“我還沒想好要寫什麼,過幾日吧。”
這一放又是半個月,周珏又送了封信過來,信裡問她和女兒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定名字,他想了幾個名字,不過最終還是要看爹的意思。
呂秀拿著周珏的信去找周德山,周德山從中選了一個,最終給孩子取名周夏,周珏覺得天氣熱,要經常給女兒扇風,給周夏取了個小名叫呼呼。
呂秀被這名字逗得笑了笑,終於還是提筆給周珏回信。
還是洋洋灑灑寫了幾大頁,不過都是客觀的敘述府上的各種情況,沒有抱怨,卻也沒有參雜太多的個人情緒進去。
雖然有孫氏和沈柏的經驗在前,呂秀帶著孩子還是過得很不容易。
孩子太小了,狀況百出,怎麼離不開人,把孩子交給別人照看呂秀也不放心,月子坐得著實有點辛苦,她又習慣把事情都悶在心裡,身邊人都不知道如何開解她,心情便越發鬱結起來。
轉眼到了孩子滿月的時候,呂秀不想大肆慶祝,天氣熱,周德山也不想折騰她,只請了顧廷戈和沈儒修還有之前的幾個同僚來赴宴,一共兩桌人。
宴席設在中午,呂秀把事情交代好,就讓下人忙活去了,抱著周夏坐在席間安安靜靜的聽其他人說話。
宴席進行到一半,下人匆匆來稟,說有客人來訪。
眾人正疑惑什麼人會選在這個時候來,一個穿著粗布短打戴著小氈帽的嬌小人影大步從外面躥進來。
眾人停下手裡的酒杯,訝異得說不出話來,呂秀更是驚得一下子站起來。
沈柏摸著帽簷兒,勾著唇角挑眉看著眾人,見他們一直不說話,故意道:“我可是千里迢迢從遠峰郡趕回來吃滿月宴的,怎麼都這幅表情,不歡迎我?”
“不是不是。”呂秀忙把周夏交給春靈,大步走過去拉住沈柏的手,問:“怎麼突然就回來了,也不事先來個信,好讓人去接你呀。”
沈儒修也很激動,不過強撐著按捺著,沉聲道:“都嫁人了,做事就該沉穩點,回來的事,行遠知道嗎?”
“自是知道的。”沈柏笑著說,顧三顧四緊接著進來,兩人懷裡各抱了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這下別說沈儒修,連顧廷戈都淡定不了了。
兩人繃不住想笑,沈柏遞了個眼色,顧三顧四分別把孩子給他們抱著,呂秀安排顧三顧四落座,拉著沈柏走到自己之前的位置坐下。
這兩個孩子快一歲了,斷了奶,平日很喜歡笑,也不認生,到了顧廷戈和沈儒修懷裡只一個勁兒的好奇的盯著他們。
沈儒修樂得合不攏嘴,不過扭頭又教訓沈柏:“孩子還這麼小,你怎麼敢帶他們走這麼遠的路?要是路上不小心有個傷風感冒怎麼辦?”
沈柏不以為意,說:“我又不是一個人,還有顧三顧四一起呢。”
沈儒修還想說點什麼,顧廷戈搶先說:“我們顧家的孩子沒那麼嬌弱,鳶兒也不是莽撞之人,什麼時候想帶孩子回來都可以。”
顧廷戈雖然是在嗆沈儒修,卻是實打實的維護沈柏,沈儒修心裡高興,嘴上卻說:“國公寬厚才不與你計較,你別蹬鼻子上臉,以後記得收斂點兒。”
沈柏最怕沈儒修這麼唸叨了,忙給自己倒了杯酒,舉起來示意:“兩位爹爹,我錯了,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我自罰一杯行了吧。”
說完仰頭一飲而盡,滿足自己的酒癮。
有孩子在,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沈柏很是會調動氣氛,連呂秀的心情都不自覺放晴,多吃了兩碗飯。
宴席過後,顧廷戈要回家,呂秀留了沈柏一下,沈柏還是帶著孩子和顧廷戈一起回去。
幾人都是騎馬回的,倒也方便。
回到國公府,門守看見他們,先是一愣,隨後笑起,熱切的喊:“少夫人帶著小公子小小姐回家啦!
國公府上下的人都激動起來,顧廷戈一直抱著顧戟不撒手,唇角勾著,意氣風發。
進了大廳,顧廷戈揮退眾人,抱著顧戟問沈柏:“這次回來,可是有什麼事需要幫忙?”
“沒有什麼大事,主要是想回來看看爹,也讓爹看看這兩個孩子,夫君成日在營裡忙,要許久才能回京一次,孩子馬上滿週歲了,總要讓他們先認認門,學點規矩才好。”
沈柏輕鬆的說,顧廷戈點點頭,又問:“打算在京裡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