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不敢應聲,眾人也都看著沈柏,沒想到她還會把話題拉回來。
沈柏吃得差不多了,喝了口熱茶解膩,撐著下巴看著趙氏,悠然的等她回應。
趙氏無法,求助的看向姜琴瑟,姜琴瑟橫了趙氏一眼,有心想罵趙氏壞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卻也罵不出來,只能忍著怒氣打圓場說:“今日來府上的賓客太多了,門守都派出去迎客送客了,我也不知道李夫人說的究竟是哪個門守,還請東方姑娘給我個面子,改日再說這件事行嗎?”
“周夫人說得有理。”沈柏點頭說,姜琴瑟露出笑,正想再說點什麼緩和氣氛,沈柏伸了個懶腰說,“但我出宮一趟也不容易,今日正好我閒著沒事,可以等到宴會結束,周夫人若是忙不過來,我可以直接去找周統領,周統領連整個皇宮的禁衛軍排程都遊刃有餘,對府上的下人管理應該更是輕鬆吧。”
姜琴瑟上揚的唇角僵住,這事她可沒打算讓周珏知道,趙氏也慌了神,這都是後宅婦人閒得無聊的時候說的話,哪能讓自家大老爺們兒知道?
沈柏這不依不饒的態度讓趙氏知道事情不能善了,指望不上姜琴瑟,趙氏咬咬牙,豁出去了,指著沈柏控訴:“東方姑娘是昭陵的貴客,和六公主交情也好,就算最終對峙結果出來,也不會受到什麼懲罰,你這般為難我,無非是想用權勢地位壓我。”
趙氏先發制人,說完紅了眼眶,活似沈柏盛氣凌人,怎麼欺負了她。
姜琴瑟眸光微閃,而後柔和道:“東方姑娘品性極好,得了顧大統領和陛下的喜歡,這等本事在整個瀚京都找不出第二個來,若真覺得委屈,不如直接讓陛下或者顧大統領幫你做主,也免去找門守對峙的麻煩。”
顧恆舟和趙徹都是京中貴女夢寐以求的良人,沈柏收割了顧恆舟也就算了,還入了趙徹的眼,姜琴瑟這一句話,把沈柏推到這些世家夫人和貴女們的對立面。
姜琴瑟沒有像趙氏那樣直白的說沈柏利用權勢壓人,卻暗指沈柏可以利用顧恆舟和趙徹的喜歡顛倒黑白。
沈柏一臉無辜的看著姜琴瑟,懇切的說:“這件事究竟如何自有公道,我沒有什麼好委屈的,只是如今事關六公主的名譽,想證明六公主的清白罷了,若是六公主在這兒,她要找陛下做主便是她的事了。”
沈柏把自己摘出去,這件事跟她關係不大,就算趙徹要做主,也是為趙明熙做主,算不到沈柏頭上。
姜琴瑟這個帽子沒能扣穩,表情有點沒繃住,沈柏沒有戳穿,看著趙氏催促:“這位夫人意下如何?要留下來等宴會結束後與我對峙嗎?”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趙氏如果不答應,那就是心虛,但如果應了,趙氏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正猶疑不定,趙明漪在旁邊說:“熙兒馬上要及笄了,還沒議親,若是傳出去她堂堂一個公主和成衣鋪的人來往,對她的名聲很有影響,本公主身為姐姐,也要好好替她做主,看看其中到底有什麼誤會。”
趙明漪沒有站隊,但明顯是和沈柏一派的。
趙氏還拿不定主意,姜琴瑟替她開口,說:“既然五公主也關心這件事的真相如何,就請李夫人多留些時候,把事情弄清楚為好。”
姜琴瑟都這麼說了,趙氏只好說:“臣婦遵命。”
宴上出了這種事,後面眾人都有些興致缺缺,很想看事情最終會是什麼走向,卻又沒借口留下來,而且心裡擔心家裡的香料有問題,吃過飯以後,眾人便陸陸續續離開。
周府的親戚也不多,姜家倒是來了不少人,姜琴瑟一直陪她們說話,沈柏和趙明漪也沒催促,只有趙氏在這兒坐立難安。
一直快到傍晚的時候,姜琴瑟才把所有的客人送走,周珏和周德山跟顧恆舟去國公府了,府上沒有其他人,姜琴瑟把所有的下人都召到大廳,密密麻麻站了好幾排。
周府的門房不是固定的,而是輪值,姜琴瑟問了一圈,趙氏來探望那日負責值守的兩個門房恰好都不在。
一個據說是感染了風寒,在家臥病休養,一個則是回老家奔喪去了。
人證不在那就沒辦法對峙了,趙氏鬆了口氣,正要說話,沈柏輕聲說:“門房不在的確沒辦法,不過李夫人不是有馬伕嗎,你的馬伕總記得那日發生過什麼事吧?不如叫他進來與我對峙,看他有沒有見過六公主。”
趙氏一口氣哽在喉嚨上不去也下不來,不明白沈柏怎麼這麼執著,一定要找人對峙。
姜琴瑟也拿不準沈柏想做什麼,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片刻後,趙氏扛不住,跪在沈柏和趙明漪面前,大聲說:“臣婦有罪,六公主之前只是與臣婦偶遇,因覺得成衣鋪的衣服都很漂亮,所以與臣婦說過幾句話,與那成衣鋪老闆並不是什麼熟識,臣婦今日之所以這麼說,是想借機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把香料的事抖落出來。”
趙氏說完一頭磕在地上,不知道是委屈還是氣憤,語氣帶了怨怒,聲音有點發抖,說:“臣婦痛惜腹中未曾面世的孩子,深知香料之事涉及兩國之間的商貿往來,唯恐京兆尹為了兩國和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一時糊塗才會如此,請五公主恕罪!”
趙氏改了口,推翻自己之前的供詞,又用痛失孩子的事做擋箭牌。
趙明漪聽得皺眉,雖然覺得趙氏如此行事不好,念在她沒了孩子的份上,還是寬宏大量的說:“本公主能理解你的悲痛,但你言行還是要謹慎些,熙兒性子單純,年紀也不大,你隨意一句便能抹黑旁人對她的印象,這樣對她太不公平了。”
“臣婦知罪。”
趙氏說完痛哭起來,趙明漪聽得不忍心了,伸手將她扶起來,正要寬慰兩句,沈柏幽幽的說:“六公主單純無辜,夫人改了口認了錯,這事便過去了,但昭陵和南襄之間的商貿往來,是先帝和陛下還有無數百姓傾力才重新連通的,夫人可知你這輕飄飄的一言,會毀了多少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