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把腦袋埋進顧恆舟胸膛,用近乎祈求的語氣說:“可是顧兄,我不能讓你出事。“
我不知道什麼原因讓我重活了一世,這一次,我是為你而活的,如果你死了,重活一次的機會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沈柏說到後面,尾音有點發顫,顧恆舟抬起她的頭,看見她眼尾發紅,眸底浮起盈盈的水光,沒了沈小爺慣有的紈絝瀟灑,多了兩分女兒家的柔潤。
顧恆舟撫著她的臉龐,拇指指腹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潤溼。
顧恆舟說:“我不會出事。“
沈柏憋著滿腔複雜的情緒點頭。不想傳遞太多消極的情緒給顧恆舟。
但她這會兒的表情管控得不是很好,顧恆舟一眼就能看出她在難過。
莫名的,顧恆舟腦子裡浮現出除夕那晚沈柏唱完戲倒在地上的畫面,那個時候她也是躺在地上偷偷哭,眼眶紅得厲害。
心頭一熱,鬼使神差的,顧恆舟捂住沈柏的眼睛,低頭覆上她的唇。
許是因為害怕,她的唇有點涼,沒料到他會做出這樣的動作,她的唇抖了抖,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
顧恆舟本來只是腦袋一熱,想用這種方式安撫她,卻被她這細微的舉動勾起心底暗黑的慾念,顧恆舟攬緊沈柏的腰,毫不猶豫的加深這個吻。
“唔!“
動作太急切。沈柏低低的哼了一聲,似幼獸嗚咽,又似撒嬌。
顧恆舟胸口發熱,慾念更洶湧,想要更多,理智卻已回籠,他停下動作,貼著沈柏的額頭平復呼吸。
沈柏的呼吸也很急,眼睛不住的眨巴著,挺翹的睫毛刷過顧恆舟的,在心底激起一片酥癢。
距離太近,沈柏看不到顧恆舟的表情,訥訥的說:“顧??顧兄??“
沈柏本來就心神不寧,這下腦子全亂了,她喊了一聲顧兄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兩人的呼吸和心跳聲蓋住一切,曖昧得讓人臉發熱。顧恆舟啞著聲說:“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出事。“
沈柏愕然,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顧兄??為什麼要向她保證啊?
沈柏平時腦子轉得挺快的,這會兒反而想不明白了,顧恆舟沒有解釋,等呼吸平復以後,放開沈柏,後退一步,和往常一樣鎮定的說:“上次你說得很含糊,有很多事都不清楚,你把你做的夢寫下來,凡是你能記住的事,都寫下來。“
沈柏點點頭,乖順的走到桌案邊研磨,提筆沾了墨準備寫字,看著那些空白的紙張。腦袋竟然也變得一片空白,她拼命回想上一世的細節,卻好像真的大夢一場醒來,跟人一說話,就什麼都記不住了。
一滴濃墨落在紙上,慢慢暈染開來。
沈柏心底慌亂,把筆放到一邊。
顧恆舟問:“怎麼不寫?“
沈柏抬手摁住太陽穴,眉頭緊皺,半晌才說:“抱歉,顧兄,我突然什麼都記不住了。“
她還記得上一世趙定遠是如何設計害死周德山的,也還記得四皇子逼宮、遠烽郡失守後,顧恆舟代替鎮國公戍守邊關,曾和忽熾烈數次交手,但她只記得有這樣的事件,根本不記得這中間具體的人和事了。
沈柏繼續回想。也只能記得自己入朝為官,跟在趙徹身邊多年,卻不記得自己到底幫趙徹做了多少事,和他說過多少話。
為什麼會這樣?
沈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身體軟軟的向後倒去,顧恆舟立刻把她拉進懷裡,關切的喚:“沈柏?沈柏?“
沈柏沒有回應,意識陷入黑暗??
靈魂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身體裡抽離出來,失重感讓沈柏有種窒息的難受,視線之內一片漆黑,不知道過了多久,漫天的聲囂撕裂黑暗,沈柏發現自己漂浮在半空中,在她面前,是千軍萬馬在廝殺。
戰場很大,到處都是屍體,戰火遍地,沈柏看地形覺得很熟悉,一時卻想不起這是哪裡,這時耳邊傳來一記悠長沉重的號角聲。
循聲望去,沈柏看見城牆上巨大的楷體字樣:瀚京。
這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瀚京,顧恆舟死後,越西的鐵蹄肆無忌憚的踐踏著昭陵的土地,竟然一路高歌到了瀚京!
高高的城樓之上,昭陵的帝后親自披甲上陣,為他們的臣民鼓氣。
趙徹穿了一身紫金戰袍,外面罩著蓮花金甲,苗若溪也同樣穿著紫金箭袖裝,肩肘膝彎都有金制護具保護著。
趙徹眉宇森冷,儘管敵軍已經兵臨城下他也沒有絲毫退縮之意,苗若溪神情堅定的看著城樓之下,於端莊之中多了三分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