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名叫姜映樓,是太尉姜德安的養子,也是沈柏的老熟人,上一世他在朝堂之上和沈柏幾次交鋒,仗著有姜家做靠山,使了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沈柏在他手上吃過不少悶虧,不過新帝繼位後沒多久,沈柏便抓住了他的把柄,一本參得他丟了官位,流放出京。
沒想到顧恆修竟然和姜映樓這樣的人有來往。
姜映樓墨髮高束,戴著一條銀色雙龍戲珠抹額,五官俊朗,膚色偏暗,腰間配著一把雕猛虎攢寶藍玉石的寶劍,唇角微揚帶著一起風發的笑,不屑的輕嗤出聲:“我們都見了多少次了,顧少爺還在怕什麼?”
都是年紀相差無幾的少年,被這麼一說,顧恆修臉上浮起羞惱的紅暈,不想顯得自己畏畏縮縮太膽小,顧恆修抬手讓護衛出去,溫聲說:“昭陵自古不許結黨營私,還是小心些比較好。”
姜映樓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深,卻是滿滿的嘲諷:“顧少爺如今連功名都未曾考取,算什麼結黨營私?”
這話戳了顧恆修的痛處,他的臉色難看起來。
他雖然是二房的嫡子,但他爹只是五品官員,性子又頗為清傲,平日和朝中其他官員沒什麼來往,因此沒有資格進太學院進修。
顧恆修一直覺得,連沈柏、周珏之流進了太學院都能在小小年紀考取功名,定然是因為歷屆科舉考試的閱卷官都是太學院的人。
他這樣沒能進入太學院的人,想要考取功名實在是難於登天。
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顧恆修直接切入正題:“姜兄今日為何要約在這裡與我見面,可是有什麼事要說?”
姜映樓笑得意味深長:“自然是有好事要說。”
好事?
顧恆修心頭一跳,見姜映樓故意吊自己的胃口,按捺住激動,讓人送來豐盛的酒菜,等菜上完,顧恆修吩咐其他人不要來打擾,親自給姜映樓倒了一杯酒:“姜兄請用。”
姜映樓姿態高傲,坦然受了這杯酒,嘖嘖出聲:“好酒!”
顧恆修又幫姜映樓滿了一杯,姜映樓沒急著喝,幽幽道:“明年春試,我義父會是主考官。”
顧恆修一直等的就是這個機會,眼睛發亮,控制不住的問:“當真!?”
姜映樓夾了一粒油酥花生丟進嘴裡咬得嘎嘣脆,冷嗤:“明日四處都會發出告示,我騙你做什麼?而且你不要激動,義父雖然是主考官,但也不會偏袒於你,你若沒有硬本事,也只有名落孫山的份!”
姜映樓一盆冷水潑到顧恆修頭上,顧恆修壓下興奮點點頭:“這是自然。”
姜映樓把顧恆修的表情盡收眼底,挑了挑眉:“不過,這事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顧恆修眼眸又亮起:“姜兄此言何意?”
姜映樓終於進入正題:“聽說,沈太傅獨子沈柏在國公府養傷?”
沈柏眉梢微揚,舔了舔唇,沒想到兜兜轉轉姜家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頭上。
她偏頭去看顧恆舟,顧恆舟下顎緊繃,眸底卷著沉沉的風暴,沒想到自己這個二弟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幹這種事。
顧恆修完全沒有發覺自己正被姜映樓牽著鼻子走,像一條耍雜技的狗,姜映樓丟出一個球就搖頭擺尾的衝過去。
沈柏在國公府養傷也不是什麼辛秘的事,顧恆修如實道:“沈少爺眼下的確在國公府,而且就住在我們西院的西稜院,姜兄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姜映樓沒急著回答,喝了杯子裡的酒,又吃了兩筷子菜,才把空杯子放到顧恆修面前,顧恆修立刻端起酒壺幫他倒酒,姜映樓這才開口:“沈柏在太學院就是個上房揭瓦的混不吝,而且還對你大哥圖謀不軌,這些你都聽說過吧?”
顧恆修倒酒的手一抖,醇香的酒溢位杯子,灑了一桌。
顧恆修已經猜到姜映樓想說什麼,有些不安,忍不住提醒:“姜兄,他可是太傅之子。”
姜映樓被逗得笑出聲來:“顧少爺,他喜歡男人,就是個被人騎的兔爺,你還是鎮國公的親侄子,我不過是提了下他的名字,你就怕成這樣,若真要你做點什麼,你豈不是要被嚇尿?”
姜映樓的語氣輕鄙,對沈柏很是不屑,活似沈柏是個可以被他隨意拿捏的玩意兒。
顧恆修抿唇不敢應聲,他其實也不算特別蠢,姜映樓既然當著他的面提起沈柏,就絕對不僅僅是僅此而已。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的緊張,顧恆舟下顎咬得死死的,胸口怒火四竄,有對顧恆修的怒其不爭,還有對姜映樓出言不遜的憎惡。
姜映樓怡然自得的吃著菜,見顧恆修越來越糾結,輕飄飄的催促:“顧少爺,天上不會掉餡餅,富貴險中求這句話你不會沒有聽說過吧?”
顧恆修緊緊抓著手裡的酒壺,底氣不足的說:“我大哥,對那位沈少爺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