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塗艱難的答應道:“我會的,珞瑤。”
珞瑤放心一笑,不再說話。
她張大了那雙空洞無神的雙眼,專注的望向孟塗的方向,雖然已經什麼也看不見了,可是,她依舊不願錯過分毫的看向他的時間。
既而,她的身體慢慢浮散,化為一簇七彩星斑,隨風而消,落地為塵。
孟塗野獸般的大叫一聲,跪倒在地。
一點微弱的星斑拂著輕風飄飄搖搖的墜落於孟塗面前。
孟塗緩緩伸手,顫抖的指尖小心捧起了那一顆星斑。
那星斑忽而紅光一閃,如一粒種子一樣慢慢生出了嫩芽,嫩芽出葉,葉子越生越長,繼而,一支豔紅色的瑤草花張瓣綻開,嬌美無比。花瓣之上,一滴水露滾落下來,彷彿是花也流淚了似的。
孟塗捧著那花,唇角微顫,啞聲笑道:“珞瑤,我會和你一起,一起輔佐子啟為帝,一起開創華夏一族千萬年的新的天下一統,一起,享受這來之不易的盛世長安。”
不周山麓,戰場之上。
祝融雙掌祭空,數百道風火天符揚風而燃,一片汪洋火海翻湧過山石裂痕,飛一般的直衝向共工神君的面前。
共工一怒之下震碎了法器水龍吟石杖,此刻卻再無兵器護身,眼見著熾火撲來,他只得以手為盾,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硬接下了這幾百道來勢洶湧的風火天符。
‘噗’!一口紅血噴出,共工挺直的身軀傲然如鐵石鑿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已然是血肉模糊,焦糊成炭了。
祝融橫蔑了他一眼,道:“我不殺你,因為,你此身殘廢,已經是一敗塗地了。你什麼都沒有,連轟轟烈烈的死的機會也沒有了!你這一生,真失敗!”
此言說罷,祝融轉身,負手而去。
共工焦糊的半張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絕望的悲哀來,他緩緩抬頭,仰天而望,半晌,忽歇斯底里的一聲戾吼,直至嘶啞的再呼不出一點聲音,淚水卻早已爬滿了他猙獰可怖的面頰。
他憤怒,像一隻發了瘋的受傷的惡獅,血紅的眼睛滴下來的不是淚水,而是血水,野獸從來不會流淚,只會流血,或者,死亡。
他的怒火已經燃燒盡了他的理智,他是一個瘋子,一個傷心欲絕一無所有的瘋子。
他渴望死亡,死亡是解脫,是能夠解救他靈魂枷鎖的一把大火。他被這枷鎖束縛得發了瘋,他要自由,要結束,結束了吧,那熊熊的烈火,燒了,把這枷鎖燒了,把這皮囊燒了,把這靈魂燒了,都燒了,什麼也不剩,就讓這世界全部都化為灰燼吧!
付之一炬,一了百了,空蕩蕩,真乾淨!
共工抬頭,兩眼直勾勾地望向了不周山處。
他忽發力,躍起,對準了不周山方向猛衝而去!
‘嘭——’!一聲巨響,共工的頭顱怒觸上不周山石,滾熱的鮮血濺灑了滿山青石,紅得刺目。
爛如血泥的共工摔落下來,墜下崖淵。
剛剛由珞瑤以畢生的靈力勉強修復好了的不周山山體,此時為之一撞,眼看幾欲搖搖欲墜。
在場之人無不絕望大喊,喪失了理智一般的四竄逃亡。
風雷劈空,電閃交加。
‘轟隆隆——’!不周山豁然塌陷,高矗雲霄的天柱之石斬天折斷,地維轟鳴裂開,鎖在天柱柱身間的鐵鏈譁然扯斷,‘刺啦’!擦燃起了一片燦白刺眼的火花。
天忽然之間向西北方向傾斜而去,日月星辰一時皆朝著西北一方移動傾落。大地往東南方向塌陷崩倒,九州大荒之上的江河湖泊、泥沙流淤瞬時亦俱向了東南一方奔湧流下。
霎時間,九州崩裂,四極毀廢,天不得兼覆,地不可週載,蒼生受劫,天下荼亂。大火爁焱而不熄,洪水浩洋而不止,鷙鳥出世,猛獸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