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竄上了他的肩頭,喳喳叫了兩聲,崔後卿慢慢抬頭望天,忽然低聲道:“小靈,我總是還要見她一面的,對不對?”
小靈似乎不大理解,也懶得理會,鳥頭抬起來也看著天空,似乎還在找尋劍齒虎的身影。
漸漸熄滅的火堆殘燼,逐漸化作了一縷輕煙,輕輕飄散,崔後卿與小靈默然站在這深山林間,許久許久,夜風之中,也只隱約傳來低低聲音。
“總是要見她一面……”
崔後卿再次離開中圖數天以來,東勝神洲和平的景象並沒有持續多久,戰火又蔓延了開來。正道人士經受住上次的慘敗,幾乎分崩離析,這次他們又打著匡扶正義的名義,再次團結起來。正道傾盡舉派之力,正趕往底巖洞,尋找機會,與魔教決一死戰。
西方的殭屍叛軍慘敗於殭屍大軍之手,正糾集著舊部重新向著炎族的領地發起進攻,炎族一連幾次向中土正魔兩道發出緊急求援令,只是中土如今也已經自顧不暇,難以伸手相援。
這天下又要亂了起來,又是一段風雨飄搖!
天下間生靈塗炭,正道中人卻束手無策,就在這個時候傳出青龍寺、邙山派、易家三大正派會盟青龍山,並邀請天下正道共同對付這場大劫的訊息,頓時天下修道中人紛紛向青雲山雲集而去。只數日之間,青龍山附近已經前所未有地聚集了成千上萬人,而其中的大部分卻都是逃難而來的中土百姓,在他們眼中看來,青龍山這些神仙一樣的修道人物,已經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不過不管怎麼說,雖然大劫當前,但此番卻仍然是前所未有的一場正道大聚會,青龍寺恭為地主,聲望比之以前更是有增無減,隱約間天下已有以青龍寺馬首是瞻的意思,而青龍寺掌門自從崔後卿婉拒之後,便由大山法師接替,此時更是穩坐了天下第一人的位置。
這些事情就如耳邊的清風,雖然崔後卿偶爾能夠聽到遊客談論個三兩句,但真正的局勢他是不知道的。
這一晚月色清冷,照在通天峰山道之上,竹影婆娑,陰影在山道臺階上搖擺不定。易珍兒站在雲海之前,面色都有些陰沉,眉頭皺起,似乎心事很重的樣子。
竹林中冷風吹過,彷彿有黑影閃動。
不多時,一道白影從樹林中閃了出來,當看到山崖前的倩影時,微微一震,立時便一聲冷哼。
身後的響動驚醒了易珍兒,他俏臉寒霜微微側頭,當看到來到之人是自己的夫君林浩然時,冰冷的面容立刻融化,化成一個簡單地微笑。
她有些諂媚的回過身來,快步走到林浩然身側,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臂膀,然後將頭依靠在他的肩膀之上。林浩然眼中閃出些許厭惡,一甩繡袍將易珍兒差點推了一個大跟頭。易珍兒微笑的臉頓時凝固在臉上,香氣微喘,臉上隱現一層薄怒。
“你這是做什麼?”易珍兒兀自生氣一會,但心裡不明白為何夫君進來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思量了良久還是沒有頭緒,終究是直爽的性格,最後還是問了出來。
“你說做什麼?你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林浩然走向雲海,聞聲轉身怒吼。
“我怎麼會知道?我什麼也沒做啊?”易珍兒憤怒的臉上夾雜著委屈,鼻子一抽便要哭了出來。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站在這裡,豈會不知這裡是他的專屬之地?話說不是相思成疾?”林浩然怒氣不消,依舊怒吼道。
“他是我的師弟,我們是清白的!”易珍兒眼淚撲簌簌流下,委屈的嘶喊著。
“哼,誰知是不是清白?說不定你們早就暗通款曲,只是我不知道罷了!”林浩然聲音略微降低了一些,似乎是有些悔意。
“我,我已經有了你的骨肉,你還這樣氣我!”易珍兒再也忍受不住,哭著蹲了下來。
“你這女人朝三暮四水性楊花,誰知是不是他的野種?”林浩然再次吼了出來,只是神情微動,似乎暗藏了些許喜意。
“你混蛋!”易珍兒飛快的上前兩步,伸出玉手便打在林浩然的臉上。林浩然也不還手,只是用力抓起她的手腕,輕輕一推,將她推坐在地,最後冷哼一聲道:“今後若我在看見你暗思魔教妖人,我就立刻休了你!”
說罷,不再停留,大踏步的向著山上踏步而去。
清風微徐,山崖前,只留下一抹粉紅的身影在輕輕啜泣!
千里之外,也是一般的深夜,那明月高懸天際,靜靜望著這個塵世人間。
叢林之間,也有個人抬頭仰望那一輪冷月,他大袍長袖,依然還是俗家裝扮,稜角分明的臉上,不怒而威的氣勢仍隱約可見。
原野上的夜風習習吹過,野草搖動,在衣衫飄動與沉默之間,彷彿時光也靜止不動。